第六十四章 心思
惜宣端了一碟上来,让沈荣锦尝尝味道,沈荣锦却是只看了一眼,然后吩咐惜宣把这菊花糕一份儿先送去芷萱楼,给沈荣妍尝,一份儿送去书房,给沈誊昱。
惜宣很不想送去,但想到是小姐吩咐的,不得不领命,只好端着菊花糕去了芷萱楼
惜宣退下去没多久,冯妈妈便回了来,她面上看起来还是镇定,“奴婢去打听了一下,暂时还没听见什么,左不过是又有人到沈府提亲罢了”
当然还有一些难听诋毁沈荣锦的话,冯妈妈索性选择闭口不言了。
沈荣锦想来也是,方才见到父亲时,父亲的神情什么都还不算是糟糕,如此都便可知了
冯妈妈虽然听到那些话心里不爽快,但好歹关于顾家二少爷的事情是星点都没听见,心也落了大半下来。
白薇沏茶上来,自然听到冯妈妈和沈荣锦的这么一席话,突然就说道:“奴婢觉得,莫姨娘是不是便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了?”
沈荣锦回头看她,并没说话前世莫姨娘如何对自己,她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蒋兴权上门提亲,她各种撺掇不说,还时常拿顾玄琪的事情来刺自己,让自己本是骄傲易碎的心,变得敏感又脆弱,到了后来自然把蒋兴权当作宝一样的看待和喜欢。
莫姨娘既要达到她的目的,可不得往死里去了说坏自己的名声?
许是注意到有些不对,白薇面色变作惊惶,跪下颤巍巍道:“小姐奴婢也只是突然这么一说,口上没个拦实的,还望小姐恕罪。”
白薇可不是惜宣,心里对沈荣锦的看法看存留在从前,只道沈荣锦是那般不分缘由便责骂下人的主子。
冯妈妈见此皱着眉头上去把白薇往后拉了一步,喝退道:“沏完茶便退下去,谁让你胡乱说这些的?”
白薇不知道,冯妈妈岂能不知道莫姨娘心里想些什么?莫姨娘那样的人不会把这事情传出去就怪了
白薇身子抖筛一样瑟缩着,拿着茶壶道了声:“奴婢知错,奴婢马上退下。”然后飞快地跨出了槅扇。
沈荣锦也收回了视线,望向窗外指甲盖大小的海棠花,甬道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花香融在阳光里十分柔和。
冯妈妈见到沈荣锦的样子,以为她心里不爽快,于是安慰道:“小姐,白薇就是个奴婢,什么都不懂”
沈荣锦其实并不在意白薇说的,不过是看到白薇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罢了总是那么天真的去以为旁人,却最后害了自己。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妈妈,我省得的。这几日便要辛苦妈妈叫那些下人注意点外面的风声,这时不传出来,以后也要传出来的。”
冯妈妈道是
沈誊昱带着沈誊书去了书房,迎面其槅,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将房间隔出几间不同的房,沈誊书从龙须铁转到夹金篾纸糊就的木棂格,喟叹竟系小窗。
惊叹之余,随着沈誊昱慢慢引进,俶尔便见满墙满壁的古董稀奇玩意儿,琴是号钟,其声犹若钟声激荡,号角长鸣。剑悬于高阁,剑鞘古朴浑重,犹若雷雨化龙。还有各式各样的悬瓶挂于壁真是好精致想头!
沈誊书感叹之余,想起自己的书房,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书房布置奇巧,如今对比来看,尽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他是沈家的三老爷,这沈府的东西,怎么说也有他的一份儿不是?改天也要叫大哥给自己装这样的一间书房,才不失了身份。况且书房好了,自己书也读得进去些,大哥也不会不同意的。
沈誊书默默打算着,很快就走到了书案边。
沈誊昱吩咐下人沏茶上来,又给了位子让沈誊书坐了下来,“我方才见叔章你欲语又止,可是仕途上出了什么事?”
沈誊书看着坐在文竹旁边的沈誊昱,俊秀的面容,风雅的气质,即便从商,也丝毫没有商人半点的铜臭气,反而是一种从容儒雅的才气即便这样又如何,商人便是商人,市农工商,商末永远比自己低等!
如此想着,沈誊书那莫名的优越感又瞬间回溯,他头稍扬,嘴角含笑回道:“考前其实我私下拿着我的文章去给那些大人看了的,都说写得还是不错的,虽说中不到解元,亚元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没想到,却是没考上。”
沈誊昱点点头,有安慰的成分:“这次考不上,下次再考便是反正那些大人都说了你的文章写的不错,你再改写些措词,过了三年再去,别说是亚元,解元都是有可能的。”
沈誊书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想,你以为解元是那么好考的?
那可是乡试那么几千人中最顶尖的,果然是没读过书的,见识就是那么短浅,竟然还想着训诫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沈誊昱并不知道沈誊书的这些想法,还依然宽慰道说:“我儿时也上过书院,但因着当时家境贫寒,便早早就辍学外出经商了,虽识得几个大字,但和你却比不得,你是正经读书的”
沈誊书听到这话更是鄙夷了,难怪他见到沈誊昱身上有一股子书生气,原是小时上过书院的缘故,不过就如同沈誊昱自己所谓的,即便上过又如何,自己才是那个正经读书的。
毕竟半灌水如何和满灌水的相比?况这半灌水,水还少得厉害。
沈誊书想当然的先入为主,并没有细想沈誊昱的话,一个让众多书生佩服的茶道大家怎么可能只识得几个大字,和太子太师交好?
只是沈誊书一直耻于这个是商人的大哥,所以对于他的一切事都持以屏观的态度,所以他即便知道沈誊昱在茶道上面颇有造诣,但并不知道他是所谓的茶道大家,也不知道沈誊昱是很多文人追崇的对象,除去他,当然还有周老太太她们。
不过这并不是今天来的主要,沈誊书打断沈誊昱的话:“大哥,其实我认识其中一个主考官,他近来家中似遇到了困厄”
沈誊书的难以启齿,沈誊昱没有看出来,只道:“是书院和你交好的大人?遇着什么难事了?所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若是可以相帮,叔章你应多相帮才是。”
沈誊书喉头一哽,亏得沈誊昱是经商的,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手段,这些主考官最是利欲熏心,又贪生怕死的,所以若是让那些主考官知道背后有谁撑腰,就等于给他们霍开了一道小口,然后拿着那些真金白银慢慢塞进去,把口子越塞越大,这样他们便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即便自己考得不好,他们也会像上面引荐自己……
沈誊书奇怪地打量起沈誊昱来,都说商人最是精明的,怎么他半点没从沈誊昱身上看到,难道他是在揣着明白作糊涂,不想帮自己?
如此,沈誊书说得更明白了点,“这些人官小,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十石的粮食,和几亩田地,给他们些实在的便好了,他们心里也会对我们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