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少年路 第十八章：黑白无常

  黎明，代表着希望，清晨那第一道晨光熹微斜照在苏杭脸上，也照亮了前方地平线上的一座小城，至此压在苏杭心里一颗大石终于落下。
  他事先早已想好，在日出后遇到第一个城镇上弃马车逃生。现在希望就在前方，到了地方一定要想办法饱食一顿。
  驾车一夜苏杭只停过一次车，停车也是为了排水，却是一直不曾进食，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
  就在苏杭想着馒头的香甜可口时，马车后方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苏杭还来不及回望，只觉得头顶上有两道阴影闪过。
  待苏杭凝神之际，只见马车前方二人各自脚踏着一把黑色飞剑，御剑在马车前方与马车保持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倒着飞行。
  速度极快，苏杭看不清二人模样，朦胧中只见到这二人一黑一白，莫不就是碧落含说的那黑白无常？苏杭心中暗道不妙。
  黑白二人与马车同行片刻，或是见马车并无停车之意，那道黑色身影便伸出单手抵在马头上。马儿受惊嘶啼一声停下身来。
  与此同时，御剑二人也齐身从从剑上一跃而下现在马车前方，空中两把飞剑主动回到二人剑鞘之中。
  苏杭认真的打量了二人，这二人服装一黑一白，身材一胖一瘦，身形一高一矮，皆看不出年岁。
  身着黑衣的矮胖男子蓄着满脸灰色胡须，脸上一道伤疤从右眼下方贯穿鼻梁直到左耳垂处，看起来面目可憎瘆人的慌。
  相对之下身着白衣的矮瘦男子看起来就顺眼多了，白衣男子长的浓眉大眼，脸上一直带着七分浅笑，此刻正将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细缝死死盯着苏杭。
  苏杭见到二人模样，已经确定这二人必是追杀碧云门三人的黑白无常无疑。
  二人中黑无常先开口说道：“哪来的小叫花子，赶紧滚开让碧云门的臭娘们出来受死。”
  苏杭不敢耽误片刻立时回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苏杭一边回应着，一边迅速的从马车跳跃下地，装作慌乱模样连滚带爬迅速的朝路旁的林子跑去。
  黑无常身为魔门中人，生性嗜血又怎会真的让苏杭逃脱，让苏杭滚蛋只不过是为了戏谑苏杭而已。
  此刻黑无常看着苏杭狼狈的模样大笑道：“小叫花子还挺识相的嘛，跑快点，再跑快点，跑得越快一会杀起来就越舒服。”
  白无常看着安静的异常的马车却察觉出了不对，暗道一声不妙，手掐剑诀呼一声“疾”，背上黑剑重新出鞘，在剑诀的带动下飞剑朝马车激射而去，飞剑径直穿透车厢未带起一片血渍。
  给予猎物满满希望后再行斩杀，那时逃生之人心中的愤怒最是强烈，黑无常最是喜欢人在那种极度愤怒时的表情。
  黑无常一直看着苏杭的背影，见苏杭已经跑进林子，眼见时机已到，手里也掐起剑诀，准备将苏杭斩杀。
  白无常深知黑无常性情，此刻见黑无常掐起剑诀立刻制止道：“先别杀那小子，咱们上当了，碧云门那三个丫头不在马车里。”
  黑无常登时大怒骂道：“什么？那几个臭娘们居然敢戏弄我们。”
  “噬魂爪”
  黑无常怒气上升的同是手中剑诀收起暴喝一声，改为双手前探，双握爪掌心处黑色涌出朝着苏杭飞去。
  黑气疾飞贴上苏杭后背，苏杭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他凌空往回扯，一瞬间苏杭已经落入黑无常手里。
  苏杭被黑无常抓在手心里极度痛苦，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拉扯他的三魂七魄，深入灵魂的震颤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让人忍受，极度的痛苦让苏杭想要咬舌自尽，但偏偏连这点力道都提不起来。
  白无常看着面目扭曲的苏杭，知道在继续下去这人怕是会在极度的痛苦下变成一个傻子，便何止道：“老黑，够了。将他放下吧，别给整疯了，我还有话要问。”
  黑无常这才不甘心将苏杭放下，对着瘫软在地的苏杭说道：“小叫花子，老白问你什么，你最好直接回答，若是磨磨蹭蹭的我就弄死你。”
  白无常在苏杭面前蹲下身面对面问道：“孩子，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
  苏杭恐惧的看着白无常简洁回道：“苏杭，八岁。”
  白无常似乎对苏杭简洁的回答十分满意，点点头说道：“简洁明了，很好。那我再问你，你为何会在这马车之上，原来马车上的人又到哪去了？”
  苏杭虽然恐惧，但是心思却清明的很，将昨日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就一个小叫花子，昨日夜里我在一个镇上看到这辆马车停在溪边无人看管，便起了歹心将这马车偷了来，行至此地正打算赶到的城里卖了换些银子。”
  白无常邪笑一声说道：“哦，碧云门的马车是那么好偷的吗？据我所知碧云门下的马都是通灵性的，你一个小叫花怕是使唤不动吧，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便让我的黑兄弟让你再尝尝那噬魂爪的滋味。”
  苏杭对白无常如此快识破他的谎言一点也不吃惊，将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辞道出：“别、别我老实交代便是，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的确是一个小叫花子，昨日我一日未要到吃食，到了夜里已是饥饿难当，看到这俩马车昂贵，想来马车的主人也是富贵人家，便想上前去讨要吃食。我一上前那马车，马车里的人便答应给我银子，让我帮忙赶着马车到那什么碧云啥子的地方去求救。事后还会给我更多银子，我一想就答应了下来，就驾着马车往她们说的方向赶路，可这才过了一夜就遇到了你们。”
  白无常怕苏杭再说假话将信将疑试探问道：“那马车的主人是何模样。”
  苏杭回道：“马车上一共三人，两大一小皆是女子，大的两个穿的绿色衣服，哦，对了。其中一个还受了伤，我曾见到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黑无常听到这里点头道：“对了，就是她们三人，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苏杭昨夜在一个镇子处停下马车方便，特意记了一下那个镇子的名字此时便道出：“是凤来镇。”
  白无常在心里将苏杭说的话过滤了一遍，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纰漏便说道：“我暂且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你现在便带我们去那凤来镇。”
  苏杭答应下来，三人当即动身，白无常嫌弃马车太慢便单手提着苏杭御剑而行，高空之上，苏杭被人单手倒提，看着下方芸芸众生、花草树木不住倒退，心惊胆颤的闭上双眼。
  三人飞了大半日，白无常寻思应该快到了，才放缓了速度让苏杭辨认，再过不许久三人便到凤来镇上。
  黑白无常指着凤来镇的牌匾对苏杭问道：“是这里吗？”
  苏杭答道：“就是这里。”
  白无常寻思片刻说道：“老黑，碧玉门那丫头挨了我一掌，伤势颇重，没有马车应该走不远，咱们便在这附近找找。”
  黑无常还未作答，东北方的空中一排流光疾驰而至落在三人身前，苏杭凝神望去只见前方共有十六人御剑而至。
  这十六人分成三排站立，最前方为首一人生的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他身后二人站在第二排，左边一人一袭白衣，书生模样手持羽扇轻轻扇动。右边一人长的虎头虎脸、满脸络腮胡须，手上握着一把大剑，正恶狠狠的盯着黑白无常二人一脸凶相。
  这三人便是在修真界中有着信天四杰之称的其中三人，为首的是云中龙叶青樊，身后二人分别是排名第三白面书生王义，排行第四的霹雳虎徐盛，排行第二的桃花酿张芊今日却是不在场。
  最后一排共十三人，这十三人形色各异，脸上的神色与前方三人相去甚远，如临大敌般看着黑白无常显得颇为紧张。
  双方众人中，面带微笑的叶青樊最先说道：“看来我叶青樊与两位前辈缘分非浅啊，前日方才匆匆别过，今日竟是又遇上了。”
  接着白面书生王义也说道：“二位前日走得匆忙，我们兄弟三人都还未尽地主之谊。难得今日又见到二位，不如让我请二位到前方镇上好生招待如何。”
  白无常自来人后便缄默不言一脸思索之色。
  黑无常却被二人这一唱一和气的脸色发青，也不言语只见手恰剑诀怒道：“幽冥见鬼，听吾号令，疾。”
  剑诀一出他背上的黑剑立时冲天而起，剑身悬空散发出阵阵黑雾，剑身在黑雾里不断变大，最后长到成人一般大小，才宛如一颗黑色流星拖着长长的黑雾朝王义激射而去。
  叶青樊一行六人全都凝神看着这把大剑，直到剑身射出那刹那，叶青樊身形一闪档在王义身前大喝一声：“烈阳盾。”
  瞬间一块碗口大小的金色光盾自他胸起浮现，光盾泛着耀眼金光不断涨大，最后化成一面金色大盾。
  黑色巨剑迎面而上，狠狠的撞在光盾之上，两者相撞发出一声巨响，黑剑上的雾气与金盾上的金光锋芒相对，一时间僵持不下。
  叶青樊见状，伸出双手抵在光盾之上一股真元输入，光盾得到叶青樊的真元光芒再甚，将黑雾逼的连连倒退，最后砰得一声将黑剑弹开。
  叶青樊身后众人见黑色大剑被弹开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方无极与王义二人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两日前，叶青樊一行人在路上遇到碧月见与这黑白无常二人缠斗，眼见碧月见身上伤痕累累，叶青樊等人便上前协助。
  当时黑白无常二人急着追赶马车并无心恋战，且战且走、最后逃离，事后碧月见再与叶青樊说明情况下便伤重昏迷，叶青樊让桃花酿张芊送碧月见回碧月门，自己带着王义等人赶上。
  此时一番较量下叶青樊才发现自己大意，表面上黑无常这一击虽然是愤怒打出，但却是匆促出手未尽全力，自己却要第二次出手才勉强将黑剑弹开，高下立判。
  王义在众人中修为排在第二，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神情慎重了起来对着方无极说道：“大哥，看来前日这二人是无心恋战才没有全力出手，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我们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叶青樊小声回道：“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月见长老所言那慕容言的安危事关重大，咱们绝不能就此退去。”
  黑无常收回黑剑正想再度出手，却被白无常给拦了下来。
  白无常心细知道黑无常这一出手，便震慑到了叶青樊一行人，此时还未找到碧云门三人他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便说道：“前日，我们是急着赶路不愿多生事端罢了，今日若是你们再纠缠不休，就休怪我二人下手狠毒了。”
  叶青樊一脸正色说道：“虽然叶某自知不敌，但是要我就此退去却是绝无可能。”
  白无常脸色一变说道：“既然你如此不好歹，我就先送你下黄泉吧。”
  “幽冥见鬼，听吾号令，疾。”
  这次是白无常出手，白无常单手抓着苏杭，只用一只手掐起剑诀，黑色大剑悬空，剑身虽然没有黑无常那把来的巨大，但剑身上的黑雾却是浓密更甚数倍，黑雾有如实质随着黑剑喷射而出。
  叶青樊面色极其凝重再喝一声：“烈阳盾。”
  光盾再起，叶青樊不敢大意，这次直接将双手抵在盾后，他身后白面书生王义、霹雳虎徐盛，一扇一剑也高高举起准备随时出手。
  黑剑去势汹汹，未到叶青樊身前却是听到空中有人喊道：“五行剑。”
  一把黄色飞剑从上空飞下拦在黑剑前方，黑色飞剑与黑将剧烈撞击在一起然后双双弹开。
  随后一名老者从空中跃下对着白无常说道：“魔教贼人，抓一个小娃娃算什么本事，快将我苏小兄弟放下，让老夫与你大战一场。”
  苏杭闻言看到来人后，双目放光喊道：“老神仙，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资阳观的凌阳真人，凌阳自那日有幸在道息中修行后，得益甚多回去便开始闭关修行，几个月的光景他的修为竟是再次大涨，直到此时他将紫阳心法练到六层巅峰，比资阳观观主天阳道人还要高上一分。
  所以当他从碧落含口中得知苏杭有难之时，便第一时间火速赶来，此时听得苏杭询问便回道：“苏小兄弟，你还好吧。”
  苏杭正欲回答，白无常提着苏杭的手上真元暗涌，竟是将苏杭禁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白无常看着自己使出九分力道的一击竟被眼前之人接下，而这人却是为了救手上这小子而来，心中了然，这小子之前肯定在骗自己，想必碧云门三人早已经有人庇护了，不由得瞬间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他此刻真恨不得直接将苏杭一掌拍死，但是随即又想到，这带一个人会去交差总比空手回去要好，就算门主撒气也会先撒在这小子头上，等在罚到自己的时候怕是会轻上许多。
  念及此处，他便不愿意再久留，此地始终是中州之地，正道人士众多，这一会就来了两批人，再拖下去只怕对自己极为不利，便沉声对叶青樊等人说道：“你们这几人坏我教大事，我自一一记得，待我魔门再临中州之时必叫你们生不如死。老黑，我们走。”
  黑无常在旁看着刚赶来的凌阳道人战意正胜，听到黑无常喊走不满回道：“走？”
  白无常简单说道：“任务已经失败，咱们带着这个小子回去复命。”
  说罢，踏上黑剑御剑而去，黑无常见状慌忙跟上。
  凌阳真人为救苏杭而来，却见白无常带着苏杭飞速离去，登时也御剑追赶同时喊道：“快将我苏小兄弟放下。”
  叶青樊一行人等，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跟着御剑而上。
  然而黑白无常二人速度奇快无比，凌阳真人一行人追之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白无常带着苏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