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作茧自缚
月恹恹被虫儿说动,而且本来也不愿意插手人的事情,她这一番倾诉,又要月恹恹如何是好,她只得叹息的摇头:“澜姨我只是想说,何晓他不是一件东西,得到他你需要拥有某种资格。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上,本就是互相选择的。”月恹恹也无话可说了。这件事情上,她本身没有发言权,也不能去左右澜生的思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下去的方式,她只能劝告,既然她选择倾诉,她也只能言尽于此。
不过,一个会羡慕别的女性的女人,真的很可怜。甚至比努力挣扎再苦海中赵瑟瑟还要可怜,她至少是有方向的,哪怕是一条愚昧之路。而澜生,是真的作茧自缚。
甚至和离竟然是她亲口提出来的。
和澜生回了木屋。何晓和孩子正坐在一起吃热好的早饭。一大一小相似的两个人看来格外的和谐。
很难让人想象得出这个温暖的家这一年就要散去。
月恹恹抬头看向澜生,她望着丈夫和儿子,眼里也多了几分幸福的光彩。或许是她想到这样幸福的生活不会再有了,那光芒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澜生提出了和离。
自卑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它让人无时无刻不受到绝望的折磨。她如同压制到极致,像发泄一样的说出的这些,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旁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能倾听已经是帮她最好的方法。
澜生走过去出声指责:“你不要把你不爱吃的都给小可。”
“知道了。”何晓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东西,没有在吧讨厌的青菜扒给儿子。一边嘟囔着:“炒的这么软干嘛,挑都挑不出来。”
澜生无奈的看着何晓,让儿子去一边吃饭,然后坐下来拿起筷子帮何晓挑菜。“你看看你,还像个小孩一样。小可都是跟你学的挑食。”
何晓吃着肉块冷笑:“这不算是跟我学的,明明是遗传。你不是也不爱吃甜椒吗。”
“遗传也是你的基因。”
“你这女人讲讲道理,基因是我能决定的吗?蠢。”他振振有词。
这样的画面却有着格外的温馨,月恹恹却在澜生眼里捕捉到了痛苦。
澜生垂下眸子,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干嘛这么认真。”
何晓沉默了一会,语气也变得淡了:“所以你没事开什么玩笑,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还有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放好的东西收起来,害的我找什么都要先问你,麻烦。以后与我有关的放在哪了你不要动。每次说你都听不进去。”
澜生还想要辩解:“我不是怕小可贪玩,而且就算放哪了他也会给你拿走的,都放到该放的固定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何晓见她要哭出来的样子,只觉得烦躁,将筷子一摔站了起来:“行行行,说不过你,反正咱们就要分开了,我也懒得再说你了。这个家你爱怎么弄怎么弄行了吧,随你喜好。”说罢,他转身离开。走到月恹恹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她险些撞上,也没什么心情骂人,就直接越过走远。
月恹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看着澜生像个机器人一样收拾东西,把她晾在一边。她也不敢打扰,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知道澜生需要的是安静。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何晓吓到,连忙转过身看着他:“你这女人是个傻子吗?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晒太阳啊。我们没人管你你自己不会进去吗?你到这里是来干活的不是让你看着别人干活的。”
月恹恹心里无语极了,什么啊,明明是你们两个相处不好让我处境尴尬。搞半天对她凶什么啊。
“你……”
没有给月恹恹说话的机会,何晓直接回了房间。
这……这叫什么人啊?
月恹恹才走进屋里面抱怨:“澜姨,他把气都发到我身上来了。”
澜生低着头,一双眼睛却低低的注视着月恹恹,挣扎而痛苦:“他一定是喜欢你,一定是,他对你感兴趣了。”
月恹恹猛地转过脸看向澜生,有些懵逼:“什么?”
澜生目光闪烁:“他对你都比对我的好感多,他字里行间都在关心你,他怕你在外面冻着,却厌恶我到这种程度。”
说完,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自双颊滑落:“他那么好,为什么不属于我呢,为什么我……为什么。”
月恹恹连忙安慰澜生:“澜姨,你别哭了,而且他更像是心疼你做家务吧,他绝对不是喜欢我。澜姨你是他的妻子,他明明已经是属于你的了,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是吗。怎么还要自欺欺人给自己找不开心呢。”
自卑让她成为一个自作感伤的人,握紧何晓的那段时光一定消磨掉她全部的勇气,之后剩下的只有年龄的自卑感让她对所有他身边出现的年轻女孩有着本能的敌意和恐惧。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吓自己,战战兢兢的。
依月恹恹观察了解看来,这个男的绝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了。
说话刻薄竟然还能有妻子,也就能找个比他大点的不介意他那死脾气的了。可怜了澜生这么爱他,偏偏这种爱是不怎么被认可的。长久的自卑和深深的爱让她变成这样敏感的人,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她自己。
澜生坐下来,傻傻的看着地板,苦笑又似自我安慰一样的呢喃:“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就像你说的,他的确对谁都是这样的性格。我太了解他了……但是比起了解我更加在意他,在意他对我对别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去窥探其中的隐喻,呵呵,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下去了,我要疯了,我真的真的好爱他啊!”
月恹恹耐心的安慰着她,这可比干活要轻松的多,但她实在是有些无力:“澜姨,谢谢你教我做饼干,我的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盯着地板没有吭声。
告别了澜姨,月恹恹只好去往下一家,开始一天的忙碌,或许是被感染了些情绪,澜生从内而外所流露出的绝望让月恹恹的心情无比沉重。
干活这件事情,说没有其实什么也没有,说有随便就能找一大堆。
满脑子澜生的事情,注意力被分散,干起手上的活来反而不觉得累了,靠着本能的应付应付就过去了。只是有人跟她说话呆了点。
最后眼看天黑,月恹恹才感觉到极限,累的腰酸背痛,心中抱怨这些人好像让她少干一点能吃多大的亏似的。
月恹恹真的是服了他们了。可怜兮兮的缩着身子在傍晚时分准备回木屋。
要死不死的在虫儿说了一声“不妙。”后看见了欲蛛。
现在路上的人已经很少,楠意拉着母亲的手,两个人说着什么。欲蛛附身的女人叫左染,看见月恹恹后,礼貌的向她点头示意。
简直就像是街上出来走走,结果见到熟人一样打招呼,无比自然。
左染:“好久不见了。”
楠意拉着母亲的手,见到月恹恹一双金色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是你啊姐姐,好久不见了。”
月恹恹双手握紧,哪怕是冷的直不起腰,也扯出了一个笑脸。“好久不见啊夫人,小意,最近过的还好吗,妈妈的病有没有好些?”
楠意看月恹恹脸色不自然,有些奇怪。月恹恹有些害怕,心里有怨,说话也不经大脑:“我看夫人最近气色不错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听说从前夫人可是脾气很不好惹的。”
左染温柔的笑笑:“那有这么好治,我还是老样子,不过比从前还是有些改善,不然那药白吃了。唯独因为后来改良后那药物的副作用,消化什么都快,这段时间总是忍不住饥饿,好在能控制自己不乱发火了。小意他是个乖孩子,总是会忙着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我怕他累,他偏偏固执。”
左染目光傲慢,那样子就是在秀自己儿子孝顺,一脸的慈母笑,怕不是忘了这具人皮原来主人的人设了吧。
月恹恹忍着害怕打量她。
又暗自叹息,这真是天衣无缝的演技,还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对做人,看来她这段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了。
看起来连狂性都彻底稳定了下来,没有从前那么丧心病狂。习惯了做人类后,眼中也渐渐染上了人类一样的安逸之色。
让月恹恹不禁怀疑,它的平静难道不是因为它的恶趣味开始喜欢看人类鲜血淋漓的本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