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岁月侵占
“夫人,您好,我叫冰雪。”月恹恹礼貌的打招呼,只看她是一个非常沉稳的女人,进屋后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和善。“你好,哎,你们都是勤快的姑娘,这段时间轮到我们这一块了,隔三差五的都有人来,我的家里已经很干净了。随便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打扫的,他们都还在睡觉。你记得动作轻一点就行,其他的就不用过问我了。”
月恹恹暗暗打量着这栋别致的木屋,听到女主人开了口,道:“好的夫人。”
月恹恹走进了里屋,看女主人本来就是个爱干净,家居饰物都陈列的井井有条。再加上隔三差五就会有外来者来打扫,真的是很干净了。
月恹恹就找到一块抹布,将不常用的桌子擦一遍上面微不可查的尘土。
看着满意,回去就见到女主人还坐在那把椅子上,门大大的敞开,一边看着外面萧瑟的景象拭泪。
“夫人?”月恹恹的出现让她有些慌张。连忙将手中擦泪的帕子藏好。转眼看向月恹恹笑笑:“做完了就休息一会吧。你来的这么早,一定还没吃东西吧,昨天孩子剩下了不少饼干在那边棕红色的抽屉里,他也不爱吃这些,你拿去垫垫肚子吧。”
月恹恹感激道:“谢谢夫人。”
打开抽屉,看见盘子里边角并不平整的饼干,月恹恹回过头:“夫人,这饼干是您亲手做的吗?我刚刚过来看见房子一侧有木栏,是您家里自己养的牲畜吧。”
她有些意外,心想从前来过的人,也没有主动会和主人家说话的,遂开口道:“啊,是啊,超市的饼干太贵了,我想着曾经刚好学习过,索性自己买几只产奶的畜生自家做的干净的多,又够吃,再加上成本又不高。只是我家那个小的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每次都要逼着才会吃一些。这些都没有做过特殊处理,保质期并不长。现在天凉,隔夜或许也能吃。”
月恹恹莞尔一笑:“我是觉得夫人面善,很亲切。不过您真的很厉害,竟然还会自己做饼干。现在这种孩童纯乳饼干这么贵,一般家庭也都舍不得一直给孩子买。”
澜生想了一下,然后低眉浅笑:“这有什么,我也是因为从前在那地方工作过。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教你啊。”她早已擦干了眼泪,打理好自己的心情,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制作饼干的方法上面。
她开始为月恹恹一一讲解,月恹恹也细细的听,其中的门道也确实有意思。在这一方面,女生都是出于本能的感兴趣的。
这里一边听她做些简单的介绍,月恹恹将重要的地方用心去记住。月恹恹一边跟着澜生走到厨房,她伸手拨开帘子,看到里面窗户紧紧的合上,厨房温暖,隐约听得到风拍打窗户的声响,窗外一片萧瑟的景象。
澜生打开橱柜:“你也不要一直叫我夫人了,你还没有成年吧,和别的孩子一样就叫我澜姨吧。这些就是工具了。按照我刚刚说的你先试试。等回去以后找时间多练习就可以了。”
“嗯,好。”月恹恹拿起工具开始操作,澜生在一旁指点,月恹恹将模具放好后,沉默良久,还是转脸了对澜生问道。“澜姨,你刚刚是不是心情不好?”
话音刚落,外屋便传来一道吼声:“生生你人呢,一大早死哪去了。”
澜生听见声音,连忙跑出了厨房。
“何晓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月恹恹跟着跑出去,就看见澜姨固执的盯着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男人。
“你还有脸说,我东西我随手放在那了我心里有数,你看你天天收拾,天天收拾,找什么都找不到!你又不是保姆。”他刚刚起床,言语愤怒,偏困倦没那力气发火。无意间看到躲在门框后面悄悄往里看的月恹恹。
“她是谁?”
澜姨叹息:“是今天来帮忙的,快起来吧,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男人无声的冷笑:“这是我家。”
看到澜姨走出来,找到男人的衣服又回去让他换上。“你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男人半眯着眼睛让妻子给他换衣服:“你也是越来越啰嗦了,跟你说几遍了你都不听。”
月恹恹百无聊赖,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是好。靠在门口等着澜姨,在男人说完话之后,里面没了讲话的声音。
月恹恹悄悄的打量着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并不见得稳重,孩子被吵醒后,他看了父母一眼,抱着被子又自己睡过去,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
月恹恹转身走到了院子里,和屋内两个截然不同的温度让她抱紧了自己,总觉得人家在吵架进去不太好。这栏杆内是三头牛,一公两母。很是散漫。
等她将水倒进池子里,澜姨才走了出来。“夫人澜姨,您怎么来了。”
澜生嫣然一笑:“我说你怎么出来了,是给它们喂水啊。”
月恹恹想到刚刚她还在里面吵架,也不好提起,便回答道:“那个,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它们的粮草放在那里。”
澜生缓缓伸出手放到月恹恹头上。“过会我喂吧,刚刚的事情让你见笑了,他平时都是那个样子,只是嘴上有些不饶人。你别听进去。”
她当然不会听进去,月恹恹心里暗道,有些抗拒她摸自己的头,又不好拒绝他。月恹恹并没有反抗,任由她靠近自己。听闻她道了声:“真好。真好”
月恹恹扬起脸:“澜姨,你说什么真好?”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闪烁,也不觉得忌讳什么:“我比何晓大九岁还要多,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我还是爱他,我一直在等他长大,消磨了最美好的时光,陪着他,伴着他。呵呵,想来,他在最不懂事的年龄遇到了我,我在什么都知道的年纪自私的耽误了他。后来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现在也终究是走到了尽头。最后我的男孩子,终于还是长大了。”
月恹恹没想到会是这样,脑子瞬间空白,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些东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个澜姨,其实夫妻之间总是难免吵架,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去过很多家啊,多多少少他们也会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大吵大闹的也有,您不要想太多了,我觉得你们的感情真的特别浪漫,而且爱情和年龄本身是没关系的。”
“谢谢,可你不是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是怎么死去的,悄无声息你懂吗?就像是装满了空气的气球,随着时间的流逝,明明没有缺口,还是会一点点,一点点的萎缩我眼睁睁的看着,心痛着,又什么都做不了。”澜生转过脸,不忍心在面对月恹恹。“现在,我们已经商议好,等今年小可生日过去了,就要和离了。”
月恹恹看着面前沉稳静谧的女子,有些无奈。“怎么会这样,和离?是我理解的那个和离吗澜姨,你真的要这么做?”
和离,是夫妻之间正式分开的唯一方式。表示男女双方自愿,男方不会承受任何压力,而一位女子一生只能嫁给一个人,再嫁几乎只有被玩弄欺凌的份。所以若非是真的绝望,那个女子会选择和自己的丈夫和离呢?因为这也代表着,她再也没有家了。
澜生轻松一笑,眼里却不见笑意:“这有什么,毕竟是我的错,在他还没懂事就对他下手了。现在他长大了,他都找到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该占有不属于我的东西了。”
月恹恹不敢想象:“就因为比他大,就是占有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爱你的时候没有在意过年龄吧。他现在又拿年龄当借口,澜姨你又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你不知道。这种心情。”澜生打断了月恹恹的话:“我一直都很自卑,我的丈夫比我年轻,我大他这么多,这么多年啊,我拿什么来弥补!我会比他先老去,而他,却是正好的年龄。我配不上这样的他。我和他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我已经被赶出他的世界。就像我提出和离的时候,他应下了,看不到半点的伤心。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我才知道他不需要我了。如今我又怎么舔着脸留下呢,这太丢人了。”
澜生捂住自己的脸,想到他应下的平静,想到她年幼的孩子,更是心痛不已,每一刻都要无法忍受,才会如此轻易的说出来试图寻找浅薄的安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