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隔世之人
瑟瑟被她的话说的精神,微微挑眉:“呵呵,被抛弃的女人,虽然可怜,不过倒也适合她。谁让她们如此傲慢,我就是看不顺眼。我哪怕是当作是杀鸡儆猴,免得被她们当作泥一样践踏。咱们大都年轻貌美,有些事情只是不愿意罢了,并不代表不能,这样得寸进尺,不给人情面,把我们逼急了,不管不顾,结果不知道会是谁笑到最后。我倒是期待,她还能怎么把我们视作低贱!”
月恹恹心头一惊,大概听懂了两人聊天的意思。
可袭妻位不是小事啊,在这种阶级分明的世界,正妻永远是正妻,就算是死了,也是亡妻的身份,男人的身份证明改为独身。不论他有多少妾,只要是妾,在丈夫名字的一侧就永远不会有她的痕迹。
所以,在一般人家,如果家中内人是被后来者居上,对任何一个男人的声望都是不小的打击,这样的男人更会被别人看不起。就不是一个有品格的男人。这种被银夏人类属为不尊重女子,轻浮,践踏的表现。
每个国家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思想,银夏便是这样的种族,这是他们尊重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的恩泽和方式。凡是正妻,自然是比做妾的更加受人尊重一些。
不过,也是不少例外,一些悲惨的女人,丈夫的妾活着的时候比妻子更加受宠,更加风光,哪怕是和别人的丈夫恩爱一辈子,人家死了按照律法终归还是要和正妻埋在一起的。
这些人也并不在意死后,只在意活着的时候,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也都不重要了。有时候,妻子,不过是个不能丢也不能换的摆设,生死也妨碍不了自己的男人想跟别的女子恩爱。
银夏的女子一向对男人宽容,男人就是她们的一切。身份,身份有时候不过是空有个身份罢了。
月恹恹突然想到,这原本也是简鳞的母亲,哪怕被发现犯了错,哪怕被厌弃,却没有被休掉的原因。
怎么看都是可笑的,已经嫁给他是事实,两人结为夫妇,她是他的妻子。生死都已经不可更改。
后来的一切,大概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吧。
既然是真爱,何况她那时候怀了身孕,袭妻位这样的罪,他又怎么舍得让她来承担呢。晾在一边,原来同样都是两全其美。
难听的话就是,银夏的女子,只要失去男人的爱,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地位尊贵,哪怕万人之上,在这一点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觊觎已有家室的男人正妻之位,也视为大逆之女,为不祥,明知道对方已经有妻子,还想做人家妻子,这便是生了逆心。
很少有女子真的表露出来,便是有这种心思,也早早藏好,更加注意本分,严于克己,甚至会厌恶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心生不平。
只因为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认为女子应有女子的本分,银夏的女子生来地位低等一些,依附男人而活,一切便要以男人为尊贵,不得自生乱事。
若还是心生欲念,心有不平,便算是坏掉了,坏掉的一经发现就要及时处理掉,以防万一发生更加难以预测的祸事。
这样的女子要是有孩子,男孩无罪,生下来的女孩为同罪。因为男孩是百分百继承父亲纯正银夏血脉,女孩就不一样了,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才可以视为同罪。
在很多电视里,有些正妻心中不忿的时候,这样的罪名也是最好使的,连男人也没有办法。毕竟花无百日红,明年春更好。他们不过是赏花之人罢了。
稍加陷害,对方运气差点,往往这样的罪名也一扣一个准。
到底是看谁更厉害,谁更狠。
瑟瑟口中的那个男人,是真心爱她的吗?哪怕已经被世界所抛弃,这座小镇,真的可以这么快就适应并做出改变吗。从小到大的思想教育,何况身败名裂的风险,也抵不过一场灾难更加能煽动欲望吗。
原来固守本心,本性,所谓原则,真的就这么的难。
瑟瑟还是成为了这样的人,或许已经早有预兆,这也是一种下场。家里有这种心思的女人,心中必生了不平,明里暗里,迟早让这个家不得安宁。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谁摊上谁难受,等待的后果,便是家庭不睦。所以一旦被发现有这样心不正的女子,是要立刻入火棺。
而那个男人,这些真的都不会在意吗?他们认为,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有什么好芥蒂的。她们竟然真的敢做。真的如此大胆。
不只是外来者置身事外,就从未想过更远一些的后果。镇上的人,在被世界放弃后,或者是被放弃的那一刻,同样也放弃了这世界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奔向自由,抛弃原来的自己,在这无人管辖的乐土释放出自我和本性,尽情享受一场人性的狂欢。才让这种匪夷所思的大胆想法,能够得以施行,就在她的眼前,亲耳听到看到,让月恹恹怎么还能平静。
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道理。这里已经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小镇。所有的道德理念和律法都视若无睹了,都一同被抛弃了。
月恹恹看着屋顶:“他们都放弃了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我却想不到,能够让他们坚持的理由,谁也没有资格,为她们找到这样一个理由,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好像这样,才是对的。”
虫儿点头:“同样被世界所抛弃的人,选择抛弃了有资格留在这世界的自己。自古以来人类适应规则而生存繁衍至今,脱离了规则虽然得到了更多的自由,也加速灭亡。他们已经记不得祖先为什么要定下这么多的规则,只在乎现在。生命温暖,心中凉薄者作茧自缚,可怜至极。”
事实向她们这些外来者不止一次的露骨的展现出,若不能为自己走出一条路,就只有被毁灭的份。同时也让镇上的人产生了感触。
不论真假,这样的欲望都已经崭露头角。
每个人都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立场,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努力开始作斗争。
作茧自缚,不过如此。谁人又不是被困在一方天地里呢。
所以,心性孤傲的瑟瑟和雨涵在权衡之后,果断的切断了所有的退路,来博自己一时的成功。这是怎样疯狂又是怎样的洒脱。
今夜,是一个格外平静的夜晚。这样意外的发现,真切的提醒着月恹恹,游戏,真的开始了。已经开始了,她现在发现已经太晚。
太晚了
放纵的梦,成为了现实,每个人成为自己梦的主角,无所顾忌,随心随性,所谓正确与否,早已形同虚设。
这就是欲蛛口中所说的真正的自由吗。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每个人,其中也包括了所有的外来者,她们同样被放出了牢笼,虽然立场不同,起点不一样,但能活着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适者生存,是恒古不变的法则。这或许也是欲蛛最乐意看见的。
它相较于从前比起来,已经是完全的安静了下来,留给了这些人更大的自由与空间,或许它聪明的选择了蛰伏。抽丝剥茧的时光,残忍的扒出更多的本性来为这场狂欢助兴。
第二天,月恹恹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洗漱,赶着去往下一家工作的地方,暖阳下的空气也是刺骨的寒冷,呼吸间也凉透全身。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小脸早已被冻的通红没了知觉。
根据以往的经验,忙碌起来就会暖和些了。前面暗红色调的木屋还亮着暖橘色的灯光,温馨而温暖。是她下一家主人的家。
月恹恹走过去站在门外伸手,敲了凉下。“扣扣”里面的听看起来是刚刚起床,门被打开,披着灰色的棉衣,蓬头垢面的走出来的女主人。在见到月恹恹礼貌一笑,说出的话呵出一口白雾:“来了,外面太冷,你快进来吧。”木屋没有暖气,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壁炉燃烧着火焰给予人持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