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童言、世人
月恹恹疲惫的睁开眼，视线慢慢清晰后看见的是一个非常宫廷风格的房间。她躺在床上，看到了屋顶精美的水晶宫灯，翠绿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名家制画，燃烧着橘色火焰的壁炉前，一张长桌铺上红色的丝绸，三叉戟状的蜡烛若隐若现的映着男人的脸忽明忽暗。
银色的餐具有一下没一下的举起，然后优雅的放下。他淡然的用纸巾擦了一下，然后看了过来。
昏迷之前见到的人影果然是沉念。
“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直接回答月恹恹的问题，桌子对面放着完好的晚餐，已经微微有些凉了，他吩咐女仆将凉掉的那一份撤下。
“从现在起，你就在这里”
“你开什么玩笑。”月恹恹说着就要起身下床，身体突然涌现的无力感迫使她不得不坐了回去，不可置信的看向沉念：“沉念，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阿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丝丝凉意。月恹恹却看见跌入自己眼中的他的悲伤。眼前的人，他看起来依旧温和，只是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纯粹，仿佛一块洁白剔透的暖玉，被摔了之后有了裂痕。
他的表情隐忍，此刻诺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壁炉里的火焰不知道烧到了什么东西“噼啪”作响，还蹦出了火星。
房间的氛围此刻只剩下孤寂，曾经彼此信任过的两个人再也不能互相取暖。月恹恹觉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落泪，他说：“我没有家了。”
月恹恹张了张嘴，没有说些什么来宽慰他。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无论说什么，关于这种事，未愈合的伤疤怎么看都是血淋淋的。
沉念继续道：“所以，阿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他自顾自的许下誓言，全然不管不顾月恹恹此刻的想法。
看着外面的天色暗沉，天空泛着白日里的蔚蓝，月恹恹摇了摇沉重的头：“沉念，我现在必须回到他身边。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他收起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月恹恹产生了错觉一般站起身离去：“可我，不能让你回去。”
“沉念，你去哪？沉念”
一直到天空完全黑下来，月恹恹感觉自己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有些担心的看向那斜角的窗户。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照理说，如果要动手，也不该这么的平静的。难道有什么变故？无论是什么变故，现在没动手就好，就表示她们还有时间。
但是这种平静的时间是很没底的，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月恹恹说不清沉念是如何准确的找到她的，在她的印象里，西琉一定会或多或少的监视者红衣楼，所以，离开之后她只需要嘴边走走，西琉自然会找到她。
没想到那个身影，竟然会是沉念。毫无防备的，或者以她战五渣的实力就算是防备也是没什么卵用。所以，当时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就没有了意识。
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依稀记得，当时好像刮起了很大的风
饶是有再大的疑惑，在确定这个女仆不会告诉她什么有关的信息之后，月恹恹也不得不放弃，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试着逃走，还成功过一次，那一天绞尽脑汁的支开女仆之后。月恹恹打开门，迎面一阵狂风将她推进来，再难以向前移动半分，那风十分奇怪，吹在身上如同春风拂面，又霸道无比，强烈的就算跳下去也难以碰到地面，月恹恹觉得这风像是有意识的不让她出去。
很快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风怎么可能会有意识，又不是玄幻世界，就像是倒霉的时候总觉得全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一定是太心急了，所以把风都想成了有意识的反派角色。
靠在沙发上，身侧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月恹恹看不下去，她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暗暗思考着，她现在大概在三十层楼左右的高度，而且她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楼梯或通道可以下去或者让人上来。
关着窗户的时候天空干净的像洗过一样，打开门窗看见的事宛如暴风一样的可怕场景。月恹恹不得不关紧门窗，试探了几次还是不知道到底是窗户的问题，还是风的问题。
只是外面刮起这么大的风，竟然比大雾还要阻挡人的视线。
月恹恹才意识到，这场景竟然像极了被软禁
如今全城封锁，一只鸟飞出去都要进行全身检查。城内更是人心惶惶，安静的像个死城。
偶尔某个不知名的街道上传出隐约婴儿的哭声和几句大人的骂斥声，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街上铺满了金黄的枯枝落叶增添了几分荒凉，空洞的小巷只有风还在悲戚的呼啸着。老者的叹息中听出了准备好被命运任意摧残的妥协。
就算是神，只要到了这里走上一遭，看着昔日辉煌的大城变成如今模样，也一定能够有所动容。
可人却不会，他们的同类，那些眼里只有目的的掌权者们，已经准备好了化身魔鬼将这里变成他们的地狱，食髓知味过后，再以德隆望尊的形象受着活着的人全心全意的爱戴与拥护。
人啊，只需要足够的理由与看得见的好处展望未来，他们就可以轻易忘记过往岁月里的悲惨的世界，那些再也无法从地狱爬起来争论的牺牲者。
再提起不过是一声叹息，其余的只是全凭活着的人评说罢了。
当然，那些无关的b级或一下城市都在观望状态，真的在紧张的只有级城市罢了。他们对于这一次的改革议论纷纷，表达着自己对国家多么的衷心。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时刻关注着最新的消息，心里却在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级城市的人，处于是非之外。
又以一副旁观者清的立场对级城市这些态度指指点点。
他们无不认为王的决定是正确的，对于努力抗争反抗这王都收复的级城市进行恶意的揣测，揣测他们的高傲，不肯与他们平等，恃宠而骄，蛮横不讲理等等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城市从云端拉下来，赞颂着王的公正与英明果敢。
说到底是因为这次时代性的改革可以令你的国家更强大而认为公平或正确，还是因为死去的不是你或你的家人而正确呢。如果站在那些牺牲者的立场，在知道你会成为这一决策的牺牲者，你是否同样拥护这一改革？
换句话来说，如果王让你知道这场计划的好处，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假如不仅是针对级城市，王却只是告诉你自己要进行改革，但是这里面必定会有人或某个城市牺牲。再牺牲者不确定含糊不清的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普通人民的你在不知道是自己属于牺牲者，还是新时代的见证者的情况下，真的还会全心全意的支持王的决策吗？
这样一想，你还会觉得那些级城市的人普遍反对今王的改革是愚蠢的行为是故步自封吗？
可悲的是，没有人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们也不会想。因为他们既然在见证者的立场，就永远不会将自己放到牺牲者立场的思想上去思考。
而级城市将自己放在要做出牺牲或成为牺牲者的立场，该要怎么站在改革的角度去理解这些可能会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的所谓正确的行为呢？
那么这些人类议论这些事情的场景将会是多么的可笑啊。
或者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人，身处人间，就会有自己的立场，那么不管是谁，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之下，若说出了令心怀怜悯的人茅塞顿开的观点。人们就可以说这个人是智者，说他点化世人，人们便尊敬他，拥护他的一切。
但绝对不能说他是正确的，他只是道出的人们心中所想罢了，立场一致的人所拥护的观点，他们所谓的大智慧。只因为他们一致在自己立场的正确方向是明确的，是一致的，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那么他说的话点醒看似身处迷惑之中看似愚昧的世人，在他们这一立场之上，这的确算得上度化。令他们更加明确自己立场的观念自然是大智慧，智者便是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这么做的人。人们则认为这是神所派来点化他们的。这是站在人类的角度。
活下来的人理所应当成为了见证者的一方，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被牺牲者的立场。牧野之城的此刻人们的犹豫，是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死，只要活着，他们就不认为是在被牺牲者的立场上。所以会继续在利益，安危之间摇摆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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