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童言、家国
日出的光景美丽的惊心动魄，在一望无垠的神秘森林中冉冉升起，曾经相爱携手的人回忆起看一场日出，对于他们开说。这仅仅是一个位置较高的岔路口而已。
“牧野之城的陷落，我不能成为千古的罪人，我甚至可以战死，那代表权利的圣笺无论如何都不能由我来拱手让出。如果因此我苟且的活了下来，那么活着对于我来说就会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你真的决定了吗？”
“绿绿，你该回家了。这一次，我们彼此走上自己所选择的路，我不会回头。红衣楼的事情，我很抱歉。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永别了”绿绿不忍心再去看他，她率先背过身往回走，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已经流干，还是心中麻木。
明明她是那么的悲伤，她可以对天发誓，偏偏却无法让自己留下一滴眼泪了。或许那一瞬间，她好像能够理解他所做出的决定，又好像不能理解。
迎未迟目送绿绿离去，她的背影像极了绿姻，他一生的挚爱，唯一的答案。
“对不起。”
牧野之城。
城主。
城主的意义，是守护并管理这座城市。一同守护的还有独属于家族的荣光。
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否分割的。
普通人民愿意做出让步，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会死，他们害怕战争，这一刻，面对强大难以撼动的力量，他们不得不变得温顺，让自己尽量置身事外。
他们是最无辜的羔羊，同时，迎未迟清楚的知道，他们也是最凶残的猛兽。
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失去了自由的他们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他们会变成最凶恶的野兽，对他释放浓浓的恶意。
他做不了那千古的罪人，受万人唾骂，每天活在别人和自己对自己的指责与忏悔之中。
于是他说了一个谎，迎未迟选择用一个谎言保护他的子民。但他从一开始就有了必须死的觉悟。
因为他个人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揣揣不安恐惧着战争的人民会乖乖的为军队让路。
他只能为这座城市的自由而死，却不能为了生而苟且。
在他死后人们会发现他善意的谎言，知道了他为何而撒谎，他们或许会愤怒于王都的罪行与自责，或许还会有人感动于他用心良苦的伟大。
因为他所代表的，并非他的权势，而是整个牧野之城的自由，没有真的尝到苦头的人们，只会觉得那是对他们来说极大的损失。
到那时，他终于可以理所应当的含笑九泉了。他并不是有多么的伟大，而是他的一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这就是一个上位者的悲哀，他的宿命、注定不能为自己而活。
——
月恹恹站在红衣楼的门口，街上安静的可怕，家家房门紧闭。他们难以揣摩城主的心思。如果迎未迟为了自己的权利真的食言，那么打起来，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侵略者们会不会认为他们在反抗呢，不，那全是迎未迟一人的错。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肯让那些可怕的军队撤退呢。
只要那个人动一动笔，他们就安全了。
一座级城市，体验着恐惧的来临，面对未知，他们不安的祈祷着。
和平与自由，与毁灭。
见到绿绿的时候，她远远走过来，看起来消沉了许多，曾经的跳脱的少女消失不见，令人倍感惋惜。
每一个女孩都是世界的珍宝，她们独一无二，有着自己的个性，值得被悉心珍藏。
但是，在银夏，人们并不理解这些。
“怎么了？饿了吗？”
看她的反应，迎未迟，还是决定要一意孤行吗。或者，两个人吵架了？
“我们先进去吧。”这街上太过萧条，红衣楼的姑娘们大多跑回了自己的家，没有再出现过。
每一个人都默契的达成了一致，零散的几个无家可归的姑娘靠做在一起打着游戏，偶尔发出令人莞尔的叹息。
他们就这样一直上了三楼，回到熟悉的房间。迎未迟当年将她困在红衣楼，在吃穿用度上从未亏待过。
整个三楼都在绿绿的名下，只是从来没有装修过。绿绿并不关注这些。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始终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整个人都有些憔悴，月恹恹时刻警戒着，因为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索性她撑到了床上倒头睡去，明明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又醒过来问月恹恹几点了。
她的大脑此刻一定一团糟，乱到就像一个被烈酒麻醉的女人，表面看起来清醒，其实已经烂醉如泥。
月恹恹叹息，她不得不陪她说些什么，替她把凌乱的头发捋上去，她尽量温和的问绿绿：“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并不是对你的秘密感兴趣，你知道这和我毫无关系。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是你最真诚的聆听者。”
她沉默了好久，眼睛里闪烁着一层又一层凌乱破碎的东西，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月恹恹不得不去想象一种有一种能够将一个人变成这样的理由，她靠着脑补来希望能够替她分担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看着她难受的几乎呻吟出声，一直到最后归于平静，她靠在月恹恹的身上，苦涩的呢喃出简短的几个字：“阿卿，我失恋了。”
“是失恋了啊。他是因为牧野之城的事情，才会对你说那些话的吗，或许他只是不想连累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在这件事情和平解决后，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们的生活，一直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无论贫穷富贵，大家都在一起，我们擅长植牧，在这世外乐园远离尘世的纷争，这就是我们乐以生存的家，是我们的全部。对于牧野之城来说，如果真的被收复。那么我们不得不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或更多完全陌生的人手里，他们或许很好，但谁又能保证，下一代，下下一代，或者更多，不会有例外的，在那种藏污纳垢之地，也会有阴险狡诈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牺牲任何人。到那时这一切都和我们息息相关。
他们有着至高的权利。当我们变得卑微，越来越卑微，到那时，我们不再自由，不得不沦为权者手下的奴隶，变成众多城市的其中一个，遵从他们制定的法律，那些人或者他们的后裔可以随便对我们下达任何不能反抗的命令。这种连自己的未来会经历怎样可怕事情都无法预知的恐惧，阿卿，你能够明白吗。”
月恹恹低头：“我明白。”但是，只要是利益，就总会有冲突不是吗。“绿绿，我们反抗不了时代的变迁，一切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要发生的。除了级城市，还有更多的城市，它们同样很好的发展着不是吗？你们习惯了自由，突然的压力会令你们喘不过气，但是你相信我，一旦你们开始适应，你们会发现，对于人类来说，一个国家所有的利益都是共存的。独立制只是让你们看起来自由不受约束。但是你能否认，你们的和平是天星国所守护的吗。若有一天，天星国发生了动荡，你们还能置身事外吗？”
“在你们看似逍遥的生活中，背后，是你们的国家在默默守护着，保护着抵御并震慑着其他大国。他很强大，他是每一个天星国人们的骄傲。无论是否具备独立制度的诏书，其实在我看来，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你们就像是依仗先辈荣光而叛逆的孩子，你们的祖先为了保护国家而做出的牺牲，不会有人忘记的。直到现在人们依然记得。但那已经过去好久了。而这个国家，依然会对你们你这孩子格外的宽容，给你们想要的自由，平等，一切。牧野之城是你们的家园，天星国就不是了吗？战争是因为希望变得更好，只是想要这个家变得完整，却饱受你们的责备与憎恨，而不得不采取的强硬手段啊。绿绿，收复不是要让你们成为奴隶，也不是让你们变得卑微，而是，你们该回家了。这个家，已经破碎了太久太久了。”
绿绿沉默了，阿卿说的这些，她从未想过，直到现在，她仿佛突然明悟了一般，眼睛亮了起来。
“回家”
十一城独立，与王都平等，自由，具有无上的地位，但其实，他们只是在过着自己的生活而已。独立之后的很多很多年，只有王都在默默的为这个国家而努力，与别的国家交涉，抗争。保护着他们，让她们享受着和平，却无法体会这和平之后的来之不易。
一切，明明应该一起承担的，他们一直也都是天星国的子民啊。
绿绿站起身推开了窗户，有光线照进来，照亮了灵魂深处，前所未有的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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