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梦之镜
“叮咚！”清脆的两声，雨头上的金色凤簪子掉到地上，砸的叮当响。一头绝美的银发飘落而下。那双没有丝毫情感的眸子看向雾。
时间突然之间放慢了脚步，月恹恹缓缓抬起头，她从未想过，雨竟然会帮她挡住雾的攻击。雨转过身，冲月恹恹甜甜一笑，面如绽莲：“姐姐”
月恹恹睁大眼睛，一时间竟然无法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呢喃“为什么”
没能取月恹恹的性命，雾继而将目标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雨也冲入了人群中不见踪迹。战场从井下，移到了桥下。漆黑色的泥土被雨水，血水浸染。空气都弥漫着让人作呕都味道。
希诺连忙将月恹恹拉过来上下检查了个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嗯”对于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希诺也有些错愕。
他是血族，任何人身上受了伤，所散发出的血腥味根本不可能逃过他的嗅觉。为什么她遇到危险的那一瞬间，自己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月恹恹看向外面的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希诺，鬼，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起初不会，我在她眼里种下一滴梦古血清，只是我也没想到她的眼睛竟然是假的。不过还是有些作用的，她已经有了一些生前作为人类的一些少量情感。”
“哦！”点点头，月恹恹说出了跑出来的目的。
“你先回去，剩下的由我来找。”
雨的攻击多了几分迷茫，还会下意识的躲开一些致命的攻击。尽管那些落到自己身上不痛不痒。
显然这样多出来的情感，让她很不知所措。却不足以让她理解这是什么。
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一条铁链穿透了雨的另一只手，雨面无表情的甩出，一个用力将铁链另一端的男人拉拉过来抬起脚狠狠地踩到拉泥土里。
月恹恹心下一紧：“我不下去了，我在这里好不好。”
“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下面有好多虫子，我害怕。”
小雨滴到身上凉凉的，月恹恹打了个哆嗦。便看见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披到了月恹恹的肩膀。
冷声警告她“呆在这里，那也别去！”
月恹恹点头：“嗯，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沈淮捏碎了受伤的杯盏，额头间是暴怒的青筋。“废物，一群废物！”
他大手一挥，满手的碎屑砸到身下男人的身上，顿时开了几个口子。
殿中跪着的男人说话有些颤抖：“城主不知道是什么人，他竟然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应岸大人军队乱成一锅粥，他们瞅准了机会，怕是要被攻陷了！”
“你下去吧。”
待男人走后，沈淮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高高升起的烽烟。“咎由自取。”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世间万物都有因果，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下什么样的果，而这些，从来都非人力所能预测。”
“父亲，我明白了。”
回忆被泪水打断“父亲，是我错了。所有的恶果，都报应到我的身上，足矣。只是，我怕我们做所做之恶，我一人万死不得偿。所以，我只能活下去，只有我活下去了。她才能安稳。”
“传我命令，架起邢台，王都的军队胆敢前进一步，便斩一百平民。”
如果我举起屠刀，你便因我多得几分罪过。若我放下屠刀，我怕你不愿与我共赴黄泉。
阴间空荡荡，大雾渐渐弥漫至每一个角落。笼罩了人们的视线。
突然从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拖入迷雾之中。
“有人不见了。”
“大家别散开！”
“啊！”瞬间回头，原先站在这里的人突然消失了。趔趄着慌不择路的往其他方向奔去：“在这边，有鬼在这边！救命啊！”
“大家别慌！”
月恹恹咬紧了下唇，努力辨认那迷雾中奔跑的身影。纯白色的大雾渐渐被染成了粉红色，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正在往这边靠近。
“是谁？雨？还是雾！”
那身影渐渐出现，看清来人后，月恹恹的心凉了下来。月恹恹只能往深处跑去。一根粗绳套住了雾的脖子，将他拉入了迷雾中。
得手的男人还来不及呼喊同伴，手中的男孩便仰起脸，看向身后的男人，在他的视线中那人的身体被雾笼罩住。众人循着呼唤赶来，只听到一声惨叫，方才还在原地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被稀释成粉红色的雾霾。
月恹恹跑到远处的某个房间里，黑暗中顾不得地上向她爬过来的白虫子就往里面躲去。
一只虫子爬上了月恹恹的脚踝，她才发现这并没有她所知道的那么脆弱。那尸虫附在腿上竟然有人皮的触感，隔着那层皮，还能感觉到虫体内循环涌动的液体。
不管月恹恹怎么努力，尸虫的依附性极强，就像是和月恹恹的腿长在了一起。
“疼！”腿上痒痒的，被虫子覆盖住的地方时不时传来撕裂的疼痛感，月恹恹腿一软昏倒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月恹恹的眼前渐渐明亮，然后再次陷入了黑暗，摸黑往前走，便看到了一座城市。繁华的街道，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偶尔传出议论纷纷呢的声音。这感觉太真实。“难道，我之前都是在做梦？”
“听说了吗，沙化区金色古树下的墓被人挖了！”
“我知道，那龙凤胎，生前怨气极深。好容易死了，邻里间觉得膈应，就丢到沙化区埋了。”
“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连死了都不让他们安定。”
“管他的，人死如灯灭，那龙凤胎已经不知道了。”
“那不一定，听说后来，有个邻居不忍心，想把他们迁回来，结果，竟然发现那龙凤胎的尸体丝毫未腐烂，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人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疯疯癫癫的。”
“太可怕了。”
等到月恹恹走进了些，说话的那两人已经结了账离去。月恹恹记得她是被雾的尸虫给咬了，那虫子有毒，后面的就昏过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月恹恹望向桥下的湖水中，竟然没有自己的倒影。“我是死了，还是魂穿回到了过去？对了！是梦之镜。那座阴间，是丞怀区所演化的次元空间。所以这里是几年前的丞怀区，她透过梦之镜看到了这里的过去。”
眼前的这桥与阴间处那座桥畔一模一样，这就是龙凤胎后来尸体所葬的地方。月恹恹的阴影还是挺大的，在桥上徘徊了很久，直到日暮西陲，见一人影，神色古怪。
他穿着上好的衣服，样貌算得上儒雅。
桥下的河流湍急，男人找到了位置，纵身跳入了河中，月恹恹没有犹豫的也跟着跳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体还在另一个未来的时间里昏迷着，所以并没有被淹没的感觉。那男人落下的地方河底有一口井，被一块巨石压着。
他将石头搬开。
水底下有一座隧道，不知他碰到了哪里，涌入的河水源源不断地排出去。男人这才往更深的地方走。打开石门的机关，里面没有水，干燥无比。
不远处有一口棺材，龙凤胎全身赤裸的躺在其中，她们的身上有用新鲜的血液刻画的骨骼纹路，已经有些干涸。儒雅男人划破了胸口，任由心脏那处的血液流到容器中，再重新为他们画上骨骼。整个画面诡异至极。
“最多再有一天，你们的灵体就会彻底消散，这两个瓶子里，是我所找到的适合你们的载体。就和你们的名字一样。”
两个琉璃瓶子的打开，装着白灰色的雾倒入了男孩尸体的口中，另一个瓶子里，是雨滴，倒入了女孩尸体口中。
“你们一定很不甘心吧，即便是行尸走肉，又为我所控制，也好过就这样死去。我定会独自承担所有的债，但，或许你们还会有被救赎的那一天。”
他的声音很轻。手上已经无处下刀，每隔十分钟左右，儒雅男人便会切开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的鲜血滴入他们口中。直到龙凤胎身上的尸斑一点点消失，变回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模样。
“在沙化区喂了你们五年，这洞穴新成，我将你们迁来，作为你们凝魂的礼物。先前的地方并不能安稳。”
“龙凤胎，本就是阴阳契合。你们同时爱上了彼此，最后却含怨而终。你们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最完美的，这场没有退路的仪式。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月恹恹看着他惨不忍睹的双手，一道道割痕的手臂。不敢相信他坚持了足足五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放下刀子的两条手臂险些抬不起来，好在银夏人的恢复能力很强，敷上了药粉，没一会伤口就自己结痂了。
他不停的对着尸体说话，却是在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