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狂暴哨兵 16

  在上战场之前，拉夫尔看到关芙的机甲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足足愣了三秒。
  然后他对着关芙说：“这是什么玩意？”
  关芙不太高兴。
  这是赫达的小宝贝，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是她的全副身家。
  再说，虽然看着有些狼狈，但这具机甲曾经被她用来对抗虫族，带着她在太空中飞行，让她能够重新回到人类的居住行星，在某种程度上说救了她的命。
  而且它现在还能用！被关芙改装过之后还是很好用。
  拉夫尔看出了关芙的不快，手臂的骨裂处隐隐作痛。他转换了话题，说：“让你的向导准备好，在这里，你们两个是彼此的半身，只有高度一致，目标同步的共同意志，才能确保你们两个都能够活下来。”
  “要严肃对待，战场不是演习，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关芙郑重地点了点头。这都是金玉良言，不管拉夫尔口气怎么样，关芙都承情。
  拉夫尔再没说什么，他身边仅仅跟着属于他的向导，带着关芙等人，来到了真正的战争区域。
  一支真正的虫族大军。
  关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扫视了整个战场，看到的敌人俨然是一组军队。
  事实上，虫族内部有严明的纪律，严格的等级制度，他们自从被虫母生下来，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直到后期根据资质分化成不同的形态和种类，应该做什么事，应该听谁的吩咐，经历了变态发育变成成虫之后，就作为本能，被基因表达了出来。
  低等的虫族会严格遵守高等虫族的指示，而高等虫族有不亚于甚至胜过人类的智慧。他们擅长的就是先用低等且数量极多的虫族对人类进行消耗，然后再派上更强的。
  关芙到战场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到了中程。不过和人类之间的作战不同，数量多而且体力更强的虫族们，每一次进攻，单位不是按天，是按照月为计量单位。
  一般每场与虫族的战争，都是从虫族席卷而来开始，然后历经最少三个月，多可达半年甚至一年的。战争的结束与否，取决于虫族是都被杀的足够多，不成气候因而不得不溃散败退的。
  中程意味着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至少三个月。
  关芙看着天上一个个星辰似的小点，带着沃尔德伦进入了机甲。
  她和拉夫尔一样，呆在第三军团第382师的一群军人中间——他们是去换防，代替已经长期作战很久的战友们的。
  机甲联通了第三军团382师的公用网络，关芙听见了命令声：“382师一团，换防。”
  她看到身旁一批机甲飞上了天空。
  天空中展开一层蓝色的光膜，为出去的和回来休息的战士们提供辅助屏障的作用。
  关芙四处寻觅，找到了行星上装备的大型杀伤性武器。炮筒威慑性的对着虫族。
  虽然战士们正在和虫族战斗，不能随便启动武器，但如果形势不妙，哪怕牺牲了战士们的生命，也不能让边境的防线溃败，让虫族越过边境。
  关芙明白，每一个上了战场的战士们，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被虫族杀死，或者被虫族打败，击溃防线，被自己人连同虫族一起杀死。
  “集中精神。”通讯频道又响了，是拉夫尔正在小声提醒她。
  关芙很快就听到了出击的号令，她和战友们一起升上天空，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巨大的，比人高，和机甲差不多大。虫族翕动的口器，纤细的节肢，肥大的腹部，都让人觉得恶心。
  虫族的天性就是进食和繁衍，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建立在这两个本能上，有的时候，关芙看着他们会觉得有些恶心。因为它们吃人，嚼碎机甲，也毫不犹豫地吃同类。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因为抢食，彼此之间打起来。
  “把尸体抢回来！”有人冲关芙喊。
  她冲了过去，将战友的机甲拖回来。
  没来得及多想多恨，关芙扭头对上了想强行攻击人类战士，意图突破防线的一个虫族。
  她驾驶机甲冲过去，将虫族的节肢卸下来，不管虫族的嘶声哀嚎，因为那不是胜利——下一个虫族又来了。
  关芙连续战斗了103个小时。
  在战斗的一开始，她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同在一个机甲的沃尔德伦。
  很忙，要杀的虫子太多。
  但后来每次稍有疲惫偶尔瞥一眼，她看到沃尔德伦吃了三次面包。同在一个机甲中，安逸的还有时间吃饭。
  关芙心胸宽广，也并不算太在乎，不过很快，在战斗的第37个小时，她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混乱了。
  头脑发昏，脾气暴躁。
  这种表现其实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因为关芙周围面对的几乎都是敌人，她每次精神混乱爆发出的强攻击性，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
  对待敌人，哪怕凶残暴戾一点，问题不大。
  在战斗的103小时，机甲内置系统，根据监控画面显示统计，关芙击杀虫族1583只，平均每四分钟不到，就干掉一只虫子。
  关芙越杀约兴奋，甚至大笑了起来。
  当年赫达的整个星球被虫族杀光了。她今天第一次，初次品尝到复仇的滋味。
  可惜哨兵开始精神恍惚之后，就属于不可控制的炸弹了。
  灵活的机甲根据人的操纵，可以作出无数驾驶人可以达到的动作，比如说现在。关芙的机甲捏死了手中虫族，从机甲的动作上看，竟然有几分真人的嚣张和狰狞感。
  如果一直杀虫族当然是好的，可惜她下一个目标换成了“战友”。
  在她伸出手之前，沃尔德伦终于打起精神来，意念一动。
  ——机甲轰然双膝跪地，动弹不得。
  关芙被精神力压在了机甲驾驶舱里，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她恍惚了一阵，回过神来。
  这就是哨兵需要向导的原因。
  哨兵们为包围人类贡献自己所有的能力和体力，向导为哨兵找到回归理智，找到自己意义的方向，阻止他们做一切不可挽回的错事。
  关芙在第三军团和虫族断续战斗了三个月，这一场虫族来犯的战斗，才终于落下帷幕。她终于能在第三军团中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