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王者,孤独

  子庚6岁为大商落泪,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此以后,大家就喊子庚忧国忧民的子庚。
  有志不在年高,忧国不在年少。
  大商的每一个少年,都像子庚这样,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要为大商而战。
  他们的身上,流着大商的血。
  他们的血液里,满是忠诚。
  殷商,五百年不败!
  殷商,至今不败!
  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的忠诚!
  忠诚不分老幼。
  恶来八岁就喊出“捍卫天子!夺取荣耀!”
  子庚6岁就为大商的热血子孙落泪。
  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败?
  更不要说,殷商还拥有着当今天下最出类拔萃的邦主!
  帝辛的领导力,公认为世界各邦之首。
  曾经,姬昌不服气,现已在羑里再教育学院连载一本扑街作品。
  九侯不服气,早已成鬼。
  鄂侯不服气,早已成灰。
  放眼天下,没有哪一个邦主的领导力能赶上帝辛。
  现在,帝辛的儿子,子庚,也显露了非同一般的才能!
  殷商,人才辈出!
  殷历540年这一年,子庚10岁。
  他已经是一个男子汉。
  他与殷商执政官虞典探讨大商战略,与商伯学习治国之道,与太史虞名贫贱各种奇谋,跟随恶来修炼武功。
  他的暴雨梨花枪,不及妲己,但要比子语好。
  他知道妲己为什么那么拼命。
  因为爱情。
  在他和妲己一起练习暴雨梨花枪的时候,他就知道妲己的心思。
  实际上,一起训练半个月不到,他就知道,妲己一定要嫁给他父亲。
  他当时是懵逼的。
  跨越这么多年的代差,妲己真的好生令人佩服。
  但他清楚,他父亲帝辛并没有像妲己那么疯狂。
  他的父亲,完全是看待小孩儿的态度在看待妲己。
  至少,他的父亲一开始是没有下决心娶妲己的。
  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当然很讨人喜爱。
  但那种喜爱不是爱情。
  子庚分得清。
  可惜,妲己似乎没有分清。
  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妲己,祝福她梦想成真。因为,她是一个好女孩,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好男人。
  所以,在妲己怂恿他一起去偷窥天子的时候,他就欣然前往。
  虽然总是要出来背锅,但他愿意做出牺牲。
  妲己和天子的爱情,是跨越时光的爱恋。
  他是天子的儿子,他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为,他相信,天子最终也会爱上妲己。
  子庚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说。
  有些事情,做就完了,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他曾经分析过妲己的目的,是贪慕荣华富贵?是心血来潮?
  后来他判断,都不是。
  妲己十岁来到摘星楼,来到天子身边,准确地说,是来到第一夫人身边。
  她非常努力,总是不折不扣完成修炼任务。
  她是王宫里所有少年少女的榜样。
  尤其是子语的榜样。
  看看,妲己的暴雨梨花枪已经超越子语啦!
  妲己,真是一个非常令人佩服的女孩。
  你不得不佩服她。
  她敢爱!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看到中意的男子,就敢大声喊出“我爱你!”
  这等魄力,不亚于飞廉以六百人横扫数千叛军的魄力。
  要知道,当时的妲己,没有很高的地位,没有很大的权势,甚至连可观的人脉都没有。
  但她,就敢直接叫喊天子。
  这非常值得钦佩。
  况且,天子是已婚人士,并且相当于她父亲那一辈。
  但这些所谓的屏障,都在真正的爱情面前烟消云散。
  她爱的是天子。
  这就注定,她的爱非同凡响。
  那是真爱吗?
  毫无疑问,是真爱。
  妲己不嫌弃帝辛的年长,也不嫌弃帝辛不是头婚。她就是爱帝辛,爱帝辛的魅力,爱帝辛的气质,爱那刚毅帅气的脸,爱那结实有力的身躯。
  她爱帝辛的一切。
  帝辛说,他喜欢红梨花这种类型。
  于是,妲己就处处模仿红梨花。
  甚至在某些时候,连子庚都会误以为是母亲突然重回少女模样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
  妲己,居然模仿到了红梨花的神韵!
  红梨花是殷商女武神。
  妲己模仿红梨花,自然也就形成了女武神的些许气质。
  子庚对妲己刮目相看。
  这个女孩为了爱情,真拼!
  这是一份伟大的爱情,有什么理由不去助一臂之力呢?
  身为天子的儿子,子庚非常希望能在促成这份爱情的过程中,发挥积极而富有建设性的作用。
  他相信,妲己配得上天子。
  他的父亲和妲己,是般配的。
  近年来,妲己出落得愈发动人。
  他明显注意到,他的天子父亲也对妲己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眼神。
  他的天子父亲今年44岁,正年轻。
  妲己今年15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更关键的,是妲己和第一夫人的五年之约到了。
  这就意味着,第一夫人不仅不会阻止妲己嫁给天子,还会主动促成这段姻缘。
  如果有第一夫人助力,那就太好了。
  子庚非常高兴。
  他的天子父亲将收获一份新的爱情。
  不过,他清楚,他的天子父亲最爱的,仍然是第一夫人。
  这样挺好的。
  天子不会喜新厌旧。
  子庚琢磨着,妲己要是给天子生几个小孩儿,就更好了。
  他们的优秀基因,不能浪费了。
  关注妲己的时候,子庚更多地是向虞典讨教。
  他感觉,这位75岁的老人,对他们一家有着非常一般的意义!
  据说,父亲的王座,就是由这位老人争取过来的。
  他不止一次听过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有很多版本。
  但他最喜欢的一个,还是以扯青铜佩为号的那个版本。
  他很想知道,他的天子父亲真的在御书房哭了吗?
  很可能是这样的。
  他的天子父亲从不服输,每一件事都力求完美!
  甚至有时候,连他身为父亲的儿子,都感到不可思议。
  天底下,竟有这么自律严谨的人。
  他崇拜他的天子父亲,但更崇拜这位不可揣测的老人。
  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位75岁的老人,在16年前,究竟说出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一番话,为如今的天子、昔日的三王子争来了太子之位。
  他很想知道。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
  但每一次。
  这位睿智的老人总是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记不清了,记不清咯。”
  然而,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这位老人会忘记当年的弥天大勇。
  每个人,都有一些无法忘却的东西,或许是撕心裂肺的失败,或许是刻骨铭心的辉煌!
  16年前,朝歌晚宴后的诸侯朝会,那场精彩的演讲,一定是这位75岁老人心中永恒的记忆。
  那一天,他的挺身而出,撬动了历史的车轮。
  说他是殷商的摆舵人,也不为过。
  谋深似海,知无尽头。
  这是他对这位老太史的印象。
  这位老人是殷商的执政官,但却永远是他们一家的太史!
  他能感受到,这位老人炽烈的忠诚和无穷的热血。
  这位75岁的殷商执政官,正在把他的全部生命奉献给大商的事业!
  这注定是一个伟大的人。
  不,虞典已经成就伟大。
  子庚非常喜欢和虞典探讨殷商的过去和未来。
  虞典对殷商的所有重大事件和关键事件都了若指掌。
  不愧是曾经的太史。
  子庚对于殷商所有的疑问,都能在虞典这里得到满意的解答。
  对于过去,虞典说,帝辛已经超越了先王的文治武功。
  看一看现在的朝歌,比二十年前的朝歌不知繁华了多少倍!
  再看看孟津!
  啊!孟津!
  孟津自贸区!
  那真是神来之笔。
  虞典对于孟津,总是津津乐道。
  这位75岁的老人说,孟津,就是第二个朝歌。
  这让子庚震惊。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执政官的意思。
  孟津是第二个朝歌,是因为孟津的繁华已经直追朝歌的繁华。
  如今的殷商,东有朝歌,西有孟津。
  朝歌,之所以是朝歌,是因为天子在这里。
  孟津,则是殷商二哥在镇守。
  如果天子在孟津,那么,孟津也可以成为朝歌!
  子庚惊喜地发现,名声,竟是这么奇妙!
  子庚喜欢听虞典讲殷商四大名将的故事。
  他常常听得热泪盈眶。
  他为阿虎哭泣。
  阿虎不满十岁就来到了朝歌,而且是国破家亡。
  但是,阿虎,终究是崇侯虎的儿子!
  十六年后,阿虎终于复仇复国!
  “虞爷爷,我爷爷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他对阿虎说的。”
  “子庚啊,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要相信,忠诚,不是无缘无故的。阿虎为你爷效忠,绝不是一饭之恩,而是因为尊严。”
  “我信!我信阿虎,他在为我爷效忠的时候,是幸福的。如今他为我父亲效忠,也是幸福的。”
  “是啊!阿虎,是幸福的。”
  “他最终成了大商的崇侯虎!像他父亲一样!”
  “忠诚,是大商的灵魂。我们殷商子孙,不是天生强大,而是我们足够忠诚。不要小看了忠诚了力量。殷商五百年不败,就是因为这股忠诚。”
  “忠诚,我记住了。”
  子庚擦干眼泪,道:“忠诚的,不止有阿虎,还有飞廉,恶来,还有二伯。”
  子庚又流泪了。
  他感觉,他二伯就像殷商一样多灾多难。
  但是,他二伯也像殷商一样坚贞不屈!热血顽强!
  他无法想象,面对西方战神,他二伯是如何镇定自若。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只要稍稍一想,他就热泪盈眶。那一定是一段艰难的岁月。
  “那的确很艰难!”虞典这样说,“一个从未统帅过大军的战场新人,直接面对一个战神级的人物,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如果飞廉上将没有及时赶到,二伯真的会败吗?”
  “他会不会败,已无从得知,但那是很有可能的,如果飞廉没有及时赶到的话。”
  “如果他败了,他真的会死吗?”
  “这样没有什么不同。对于那个男人来讲,败,就是死。”虞典语气激动,他很少激动,但说到子仲,他激动了。
  他告诉子庚:“你记住,你二伯比你想象的还要伟大。他是真的可以为殷商牺牲一切的人,并且,他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那就是说,如果当年的孟津一战,我们败了,二伯,就死了。”子庚泪流满面。
  “是的。”虞典叹了口气,“我们都低估了那个男人,低估了他的决心和意志。如果你父亲没有当天子,那么我想,你二伯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一战,究竟是怎样的?”
  “你可以去问虞名。虞名,和你二伯,并肩作战。”
  于是,子庚就去问了虞名。
  “那一战,二爷下了很大的决心。是的,他在效仿崇侯虎。如果不能成为胜利的崇侯虎,就成为殉国的崇侯虎!”虞名充满敬佩地说道。
  “这就是二伯的觉悟吗。”子庚不禁眺望孟津方向,眺望那位忠诚的殷商二爷。
  “子庚,你二伯,从来没有背叛大商。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崇侯虎之剑的故事。”
  “我想听。”
  于是,虞名就重新讲了孟津战役时,子仲讲的那个故事。
  二伯的偶像,原来是崇侯虎吗。
  难怪二伯在面对西方战神的时候,也能那般从容。
  “子庚,二爷是愿意为孟津死的人。或者说,他愿意为殷商而死。”
  “是的,他的决心很大。”
  “当年,他说‘决心,不是今天才下的。早在接过天子剑的时候,我就已有觉悟!’”
  “‘早在接过天子剑的时候,我就已有觉悟!’”子庚重复着虞名的话,也是在重复着二伯的话。
  这真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啊!
  “虞名,你也是英雄。你和二伯一样,都是英雄。你们的名字,将与孟津,将与殷商,一起不朽!”
  “我们都是为天子效忠,为殷商效力!恶来八岁就已勤王,吾等,差之远矣。”
  “虞名,商伯,就是姬考吧?”子庚突然问道。
  虞名居然也不惊讶。
  “看来我猜得不错。”
  “我知道,你迟早要猜出来。因为你已经拜他为师。不过,你要记住,姬考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商伯。”
  “虞名,这个青铜面具计划,很高!”
  “那也是天子有魄力实施。”
  “嗯,我老爸的确有那种魄力。虞名,你相信吗?我也有。”
  “我相信。”
  子庚想到了虞典,他看到了虞典年轻的样子。
  虞典年轻的时候,也像虞名这样奇谋不断吧。
  现在,他的儿子,虞名,也正在接过他的衣钵。
  子庚去孟津的时候,特地去了邙山大本营。
  战争的残酷在风中消逝,但他依然能体味到曾经的金戈铁马。
  他的眼睛再次湿润。
  他知道,当年,他的二伯,就站在这里,直面西方的不败战神!
  “不要在别人面前流泪,不要暴露你的弱点。”子仲拍了拍这个侄子的肩膀。
  子庚点头:“我记住了。”
  “你是要继承王座的人,要藏起你全部的弱点。”
  “那一定非常孤独。”
  “王者,必定孤独。”
  王者,孤独。
  这句话,父亲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