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差一点
所以这时候他才会问:“看在他们是朝廷大臣的份上,不是应该留个全尸吗?”
陈诚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汉人是从来不忌惮流血的,大臣们身份高贵,当然要死的像样一些。”
他在大殿上看了一圈,问道:“这几个人按律斩首,谁赞成,谁反对?”
大殿上一片沉默,朝臣们低着头,既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只有何太后怒道:“大将军真是好威风!”
陈诚瞥了一眼何太后,说道:“我这个人最讲道理,太后要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现在就当着大臣们的面说出来。要是有道理,我自然会听。”
何太后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陈诚见没人再发话,于是对地上的士孙端说道:“太傅,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趴在地上?都起来吧,我不想多杀人,你们的而家人只是流放而已。要是有什么遗言,现在就快点说,说完之后就好上路。”
他看了看天子身边的伏皇后,又看了看朝臣中面色苍白的车骑将军伏完,心道:看在天子的份上,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下次还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伏完瞥见陈诚看了过来,心中一惊,头低得更深了。他和王允一样,都跟士孙端来往密切,也参与到了谋划当中。现在大将军已经要杀人了,随手多杀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心中泣血,暗中垂泪道:太傅,你们就放心的去吧,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士孙端被陈诚叫破行径,睁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天子拜了一拜,然后对大堂上的其他朝臣道:“列位臣工,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怒视着陈诚,喝道:“陈贼,动手吧!”
陈诚对左右道:“怎么搞的像是我成了大反派一样?”
杨秋道:“主公何必理会这些人?送他们早点上路就是了。”
陈诚笑道:“说得也是。来人,拖下去斩了!”
士孙端一甩袖子,对上来的两名牙兵怒道:“我自己会走!”
他这种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不少大臣都露出了崇敬的目光。不过更多的人是被吓的面色惨白,手脚发抖,甚至还有三四个忍不住尿湿了裤子,发出了难闻的气味。自古艰难唯一死,不经过训练就能够无惧生死的人还是少数啊。
等到士孙端等人被拖下去了,陈诚按着腰间的横刀,对大殿上的众人说道;“今日之事,诸位当引以为戒,以后都安分一些。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也不忌惮杀人。”
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将头都低了下去,陈诚又对天子道:“陛下平日里多看看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跟这些乱臣贼子搅和在一起。等你学完了,我再教你一些带兵打仗和治理地方的本事。”
“啊?”
刘辨脸上露出的惊愕的神色,不但是他,就连朝臣,太后,还有陈诚麾下的那些文臣将领也都是一样。
陈诚说完,对边上一直旁观不语的阎忠和贾诩道:“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伯道和文和是回去办公,还是去我府上小聚一下?”
阎忠笑道:“我先回公署,等放衙了再去。”
贾诩道:“我同中书令一样。”
陈诚点点头,不再多说,带着侍卫亲兵离开了长乐宫。等到大殿上那些凶神恶煞的重甲士兵都离开了,天子刘辨上前几步,拉着刘倩的袖子,急声道:“皇妹,你要跟妹夫说清楚,这些事不是我主使的啊!”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脸上表情各异,然后一起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中央官署在未央宫的西边,阎忠回到中书省后没一会,就有士兵来通报:“京兆尹孟佗求见。”
阎忠道:“带他进来。”
等到孟佗在蒲团上坐下,阎忠说道:“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
孟佗恭敬地道:“都是中书令安排得当,只是主公还是下不了决心,不肯多杀人。这么好的机会,也就是除掉了十几人而已。”
阎忠捋了捋胡须,冷笑道:“不急,事情都要慢慢来。就算天子能忍,这些大臣们也是不能忍的。你平时留意,多收集一些他们的不法行径,迟早有用得到的地方。”
“是,”孟佗似乎想到了身么,说道:“侍中令贾文和是主公所信重的人,若是他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事情就要好办得多。”
“贾诩么?哼,有才干却无胆略,不用管他。”
孟佗道:“但若据说公主殿下和贾诩走的很近,他又掌管着门下省,这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放心,贾文和是聪明人,要他出头很难,却也不会跳出来和我们作对。”阎忠道:“只要我们自己不出问题,他不会故意跟我们为难。”
说到这里,阎忠瞪着孟佗道:“叫你们的人手脚都干净一些,现在挣钱的事情那么多,别老是想着去压榨百姓,君侯最讨厌恃强凌弱的事情。要是什么都不会,就把钱投在纺织厂和其他的工厂上面,那比种田赚钱快多了!”
孟佗有些尴尬地道:“中书令,我是不缺钱的,也在工厂里面有些股份。但是下面的官吏们确实过得不太好,他们既没钱,也没门路去参股工厂啊!”
阎忠没好气地道:“那就让他们去西域种棉花,肯定来钱快!”
“这”
阎忠瞥了一眼面色愈发尴尬的孟佗,道:“我会举荐子度入中学,等他念完了,就到户部或是兵部在帮我做事。”
孟佗连忙道:“多谢尚书令,但是犬子还是想从军。”
士孙端谋刺大将军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前后死了数百人,被斩首的大臣有十三位,都是从洛阳跟随天子来长安的重臣,他们的家眷也都被流放到酒泉郡或是更远的西域去了。死了这么多朝廷大臣,对于凉州派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陈诚来说则是未必。
那些大臣们都不是一个人,他们背后的姻亲,同僚,门生故旧,师门等等,关系错综复杂。杀人是很痛快,但是凝聚力却是掉了不少,而且天下的诸侯也都会因为这件事而轻视朝廷,并对陈诚心生不满。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关中的豪强和士人们因此安分了不少。便是有些居心叵测之辈,见了陈诚这般杀伐果断,短时间内也是不敢再搞事情了。
过了几天,陈诚又将吕布叫了过去。吕布跟着牙兵来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宫殿中,说是陌生,是因为这里把守的士兵都是他所不认识的。说是熟悉,因为他曾经独占了整个长安皇宫,想在哪里睡就在那里睡,这未央宫他也是睡过的。
进了宫殿,吕布向着陈诚拱手行礼,说道:“参见大将军!”
“请坐。”
等吕布坐下了,陈诚说道:“前几天抓捕士孙端等人,抄出了不少往来信件,牵连到了不少的朝廷大臣。不少人说他们也曾经拉拢过你,但是你却拒绝了,这是为什么?”
吕布心中一惊,但是见到周围的甲士都站在原地,并没有上来,这才放下心来,他摊开双手,说道:“还能是为什么?王允那帮人手中无兵无将,还想造反?我又不傻,怎么会跟他们一起?”
陈诚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不来向我告发他们呢?”
吕布心中气苦,暗道:你抢了我的貂蝉,还想我来讨好你?啊呸!
他恨恨地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也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陈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换了别人,光凭着知情不报的罪名,就能杀了你。”
吕布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你要杀我?”
陈诚看着吕布紧张的样子,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若是我要杀你,你还能反抗不成?你现在手无寸铁,就算是武艺再高,又能又什么用?”
吕布心中稍安,紧握的双手放了下来,但是随即又紧张地问道:“你没想杀我吧?”
“没有。”
吕布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坐回了椅子上。陈诚沉吟了一会,问道:“吕将军在长安城中住的可还好?”
“好,怎么会不好呢?”吕布悻悻地道:“要不换你来试试?”
“呵呵,吕将军真是性情中人。”陈诚笑道:“从去年到现在,你在这长安城里虽然还没住满一年,但也快差不多了。你以前的那些部将,立下了不少战功,特别是高顺,在徐州多次击退了曹操的兵马。”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陈诚道:“高顺屡次来信,说了你不少好话。他作战勇猛,几次负伤都还死战不退,我寻思着,既然还有人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可见奉先你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吕布傲然道:“哼,某家的武艺,向来未逢敌手!”
陈诚似笑非笑地道:“是吗?”
吕布想起曾经被陈诚打的大败的事情来,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情愿地承认道:“就比你差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