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六川河之战(7)1/3
刚才张辽带兵上前厮杀,已经将最后的一点精锐骑兵都带走了,如今剩下来的,无论是装备,还是武艺,亦或是战马,都是要次一等的。人数虽众,战斗力却不太高。不过吕布想着,好歹也有两千人,多少也能有点用处。就算是两千头猪,那也要抓一整天吧?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被包扎起来的左肩,右拳紧握,暗道:要不是受了伤,当再与陈文正一较高下!
在吕布不甘的目光中,陈诚带着骑兵营头撞上了魏续部。方天画戟扬起,对着抢房的汉军骑兵砍了过去。恶风扑面,那汉军骑兵面色大变,双手握住长枪挡在身前,奋力往前一推。“咔嚓”声响,长戟斩断了枪杆,雪亮的月牙攸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战马一合既分,惊天惨叫声中,半个身子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被后面的马蹄踩成了肉酱。远处观战的吕布心中一突,眼光顿时变得热切起来,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武器,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戟将敌人拦腰斩断,陈诚更不停歇,方天画戟或刺,或斩,或挑,或啄,或勾,看上去似乎是轻描淡写,实则重若雷霆。看着运使的也不是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但是每一招都是百分之百的功率输出,招数势大力沉。就算窥准了来势,奋力去格挡,也会是刀断枪折的下场。也只有一名使用厚重盾牌的骑兵,能在交手一合之后,还保住了性命。
陈诚连杀十余人,已经冲杀到了魏续身前。魏续本来还存了与陈诚一较高下的心思,但是在见了刚才肢体横飞的场景之后,早已经被吓得肝胆欲裂,哪里还敢和陈诚动手?他大声叫道:“挡住他!”
左右十多骑挺着长枪上前,寒光闪过,陈诚身上的铁甲破开了一个豁口。方天画戟之下,又再添了四个亡魂。跟在陈诚身后的侍卫亲军一用而上,将已经被打散了阵型的剩余敌人尽数斩杀。
在这个时代,越是地位尊贵的人,打扮越是华丽。在朝堂上是这样,在民间是这样,在战场上也是这样。魏续身上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将领。陈诚从人群中杀出,直往魏续这边追来。
魏续听到身后马蹄声急响,回头一看,一团火焰越来越近。他吓得亡魂大冒,大叫道:“吾命休矣!”
正在急切间,边上曹性打马冲了过来,高声道:“看箭!”
话音刚落,弓弦在空气中震荡,一枚箭矢带着呼啸之声直奔陈诚而来。陈诚见到眼前黑点一闪,不需要思考,身体就已经自发地动了起来。脑袋往边上一扭,箭矢撞在了头盔的侧面。
“当”,箭矢被弹开。陈诚感受到了一瞬间的震颤,然后大声道:“只有你会射箭么?”
他换上“落日弓”,取出重箭,然后拉开弓弦,朝着曹性一箭射了过去。箭矢呼啸,比之曹性刚才的那一箭,威力何止增加了数倍?曹性一箭无功,正待再射,却见到陈诚以他望尘莫及的速度拉开了弓弦,然后箭矢就已经到了眼前。他心中大惊,不及取箭,举起雕弓就向射来的箭矢抽去。
雕弓破空,发出“呜呜”的声响,却落在了空处。箭矢从雕弓的边上擦过,没入了曹性的左胸之中。他浑身一震,甚至来不及惨叫,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片刻后,哀嚎声响起,“曹性将军战死了!”
陈诚离得未远,闻声心道:曹性?莫非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的那位?难怪射术还算精湛。嘿,夏侯惇应该谢我才对!
曹性战死,魏续丧胆,汉军士气大沮,不敢再挡在西凉军进击的路线上。陈诚挥戟从敌军中杀出,他自己和麾下坐骑的身上都插了几根箭矢。银灰色的方天画戟本有些暗沉沉的,在斩杀了这许多人之后,锋刃却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
陈诚领着部下左冲右突,将敌骑追杀了一路,一直冲杀到了吕布的将旗附近,被汉军弓弩手齐射了一轮,这才向后撤去。隔着八十步的距离,陈诚再次和吕布对视,这一次,吕布九尺高的身躯依旧给人以“强”的感觉,陈诚却觉得对方的气势弱下去了不少,再没有了之前那种目空一切的张狂和桀骜。
他微微一笑,对吕布扬了扬下巴,然后带着骑兵扬长而去。
“混混账啊!”吕布额头上青筋暴起,咆哮道:“这算是什么意思?”
战马甩开四蹄,向着北方飞奔。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咆哮,陈诚心情大好,他伸手将铁甲上嵌着的箭矢拔了出来,然后又将坐骑身上的箭矢也拔了下来。
如果是在平原上,陈诚可能还会带着骑兵在周围继续兜圈子,但是这里虽然宽阔到足够骑兵奔跑,却还是不够宽阔,打起来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相信不但是他会这样觉得,韩遂和吕布这样擅长使用骑兵的将领,也应该都有类似的感觉。
再者,鏖战了这么久,已经是日暮西山,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暂且收兵罢战,留待来日,如果还有来日的话。今天死了这么多人,要是丁原和皇甫嵩明天还继续像今天这么头铁,那陈诚也只能先道一声佩服,然后撸起袖子和他们干到底。
刚越过中场,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混战的人群,以及左边韩遂军大营中的滚滚浓烟。
等等,韩遂军占据的那几个简陋营寨烧了也就烧了,怎地自家大营那边也起火了?
被放在长坡塬上的有一百人,正好是一个屯,两个队的兵力。他们居高临下,不停地用大黄弩射击大营前敌军。每次齐射,威力都是十分惊人。只是大黄弩上弦十分麻烦,射击也很是麻烦,因此每次射过之后,要再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射第二轮。
能够端着大黄弩射击的勇士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军中有名有姓的强者。皇甫嵩军号为天下精锐,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过是一掌之数罢了。所以长坡塬上的士兵在使用大黄弩的时候,都是放在堆好的土堆上,这样才能保证射击的时候,不会因为颤抖而将好不容易装填完毕的弩矢射到天上去。
军中的六石强弩射击一次,良弓可射三次。而大黄弩发射一次,又足以让六石强弩连射三次。饶是如此,时不时从边上侧射过来的弩矢还是让汉军大为恐惧。不少弓弩手正在瞄准营墙上敌人的时候,或是步兵正在集结,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边上十具大黄弩的一次齐射,就会让上百人的兵马士气直接减半。
要不是因为隔得太远,命中率感人,只怕光是边上的侧射火力就能让成百上千人崩溃了。
到了后来,前线指挥的将领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伤害,他对着部将下了严令,“给你一个曲的兵力,再给你三十具车弩,必须立刻攻占边上的塬地!若是拿不下来,就战死在那块高台下面吧!”
得了严令的部将二话没说,抱拳行了一礼,带着人马就赶了过去。他观察了一下,长坡塬虽然陡峭,但也不是不能爬上去。不过是十多丈的高度,轻装还是能攀爬上去的。
中军处的上百辆大车被推了上来,掀开上面罩着的麻布后,露出了里面巨大的床弩。这些床弩是比大黄弩更为恐怖的武器,有效射程能有一百五十步,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冲阵的西凉军重甲突骑的,但是陈诚见了那些大车就心中打鼓,不肯上前。皇甫嵩便下令,将这些大车都给拖到了最前面。
床弩的威力无可置疑,只是一次齐射,就将陈诚军大营中的一座敌楼化作了齑粉。粗大的弩矢射穿了挡板,将厚重的木板击得粉碎。又粗又长的弩矢横过长空,将敌楼中的弓弩手串在了一起,带着飞上了半空,然后摔落在了营地后面。
见到这一幕,守军不由得心中震撼,汉军则是一起欢呼起来。大营中,李堪望着从头顶半空呼啸而过的弩矢,沉默不语,边上的部将却是忍不住地道:“将军,事急矣,请立刻命令发出信号!”
李堪摇了摇头,道:“还不是动用他们的时候。”
杨秋部被排在倒数第三个撤退,因为汉军杀来,现在也走不了了。他麾下的步兵被补入了大营之中,骑兵则是在长坡塬后面的空地上待命,随时准备从左边杀出,攻击汉军的右翼。
现在情况虽然危急,但还没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大营外,汉军还有好几个建制完整的步兵方阵,所以李堪迟迟不肯给杨秋部的骑兵信号。
见到李堪不肯下令,部将急道:“方才官兵强弩的威势大家都看到了,现在不让骑兵杀出来,难道等着被官兵射死吗?”
李兰喝道:“怕什么?床弩威力虽大,装填却是一等一的麻烦,命令前面的人,把尸体都堆到大门口去!官兵能用尸骸填沟壑,难道我们就不能拿来堵门么?”
弩矢横空,长坡塬上的一屯兵马见到了这一幕,也都被震撼的头皮发麻。那些安放在大车上的床弩实在是太恐怖了,中者立毙。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现在又看到有几十辆大车停在了长坡塬下面,他们更是心中震恐。
要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恐怖的床弩就要对着他们发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