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印度洋的风 7
当印度洋上的太阳在大海的西边照耀出金黄色的光辉时,持续一个下午的海战已经到了尽头。
数十平方公里的战场上,燃烧的战舰冒出黑烟,不时会有火药桶被火焰引爆,炸出一片纷飞的碎木片。
两条葡萄牙战列舰被俘获,其中就包括了被重点攻击的葡萄牙旗舰莫林根号。与之一起成为澳宋共和国海军战利品的还有一条巡洋舰(伯爵号),两条驱逐舰(光荣号和勇气号)。
被快速舰队穿插的郁金香号巡洋舰,由于尾部被打得七零八落,又加上所有的桅杆全部被链弹打断,完全失去动力,船身又受损严重,因此被澳宋士兵洗劫后遭到爆破。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它缓缓尾朝下沉入波光粼粼的大海,夕阳的余晖为它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还有一条巡洋舰和两条驱逐舰在炮战中被破坏了水线以下的船身,进水过多沉没,落水的葡萄牙士兵有数百人,小部分不幸遇难化为海鱼的食物,大部被澳宋人救上。
此时的西海号战列舰里,王浩民正招待着来自里斯本的客人。
“请喝茶吧,少将先生。”
王浩民示意副官将一杯红茶放到弗朗西斯科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一间临时布置的办公室,王浩民高居主位,双手伸开搁在桌子上,军帽端正地放在身子左侧,四平八稳地坐着。
他的副官和参谋部众人坐在他的身后,舰队政委则坐在他右侧,和书记官一起作为这场会议的监督者。
而坐在靠近房间出口处,双手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自然是我们的弗朗西斯科海军少将了。
他耷拉着头,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此时却显得十分颓唐。听到王浩民的话,(在场的人都会葡语,为了避免麻烦,王浩民使用葡萄牙语和弗朗西斯科交流。)他抬起头,眯着眼睛忍受着从窗户照进来、直射自己面部发夕阳,向前伸出被捆绑着的双手:“这就是你们请我来的态度吗?”
王浩民和政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是的,少将,这就是我们的态度,并且我们丝毫不想改变你被捆着的事实。”
“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对你率领旗舰上的人投降的优待了。如果你依然不满现在的处境,我们不排除会帮助你冷静一下。”
弗朗西斯科低下头笑了笑,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硬的嘴唇,双手有些笨拙地拿起茶杯,将里面温热的红茶一口饮尽。
王浩民等他喝完,干脆起身将茶壶放到他前面的桌子上,示意他可以自己续杯。
回到座位上后,王浩民淡淡地说:“请介绍一下你们。”
弗朗西斯科笑了笑,身子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下坐姿使自己舒服一点,开口回答:“我是费迪南·路易斯·弗朗西斯科,葡萄牙王国海军少将,当然现在是西班牙王国的海军了。”
“我们在去年冬天开始启程来东方,作为西班牙王国补充亚洲殖民地的增援力量。本来我们已经运送了一批陆军去果阿,还要运一批人去孟加拉和缅甸,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支商船船队,不过它们已经在遭遇贵国海军后西撤,现在已经安全了。”
“你们的舰队是不是由两国海军组成?”
“是的,先生,所有的军舰都是原葡萄牙王国的远海舰队,但有一些海军士兵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成员。您或许知道的,英国佬和尼德兰人击毁了许多西班牙人的军舰,他们现在的船员比船还多。”
王浩民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报告,问他:“你们旗舰的船长,是什么人?”
“他是迭戈·贝拉斯克,一个西班牙没落贵族的成员,西班牙海军上校,一个很有本事的船长,和英国人打了很多年,被王国派来东方,实际上也在监视我。”
弗朗西斯科的眼中有些仇怨的光。
“在他面前,我根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他不会让我插手舰队的指挥。我只要当一个橡皮图章就好了,他想舰队怎么样,我就要发布什么样的命令。”
他又笑起来:“我知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真让我当舰队的主人,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我还得更加堕落啊,我要随时随地装成一个废物,去害怕得发抖,去问各种愚蠢的问题,要让每个船员都觉得我是个傻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当少将。”
“要是我表现得符合一个将军的才能,贝拉斯克会让我在印度过上一辈子。”
王浩民点点头,看了看右侧的书记官,他正在快速地记录弗朗西斯科的话。
等书记官写完以后,王浩民继续问:“你们家族在葡萄牙是什么地位?”
弗朗西斯科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王浩民问了这个问题。他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们是支持菲利普二世继承葡萄牙王国王位的。”
王浩民笑了笑。现在这支舰队的情况已经清楚了,由反骨仔家族派出的舰队司令,由无敌舰队派出了纯种西班牙的旗舰船长,和由西班牙水手操纵的葡萄牙军舰嗯,可真是个杂乱的舰队,难怪这次打起来感觉他们那么迟钝。
走廊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参谋喘着气推开办公室的门,将一封信交给王浩民:“报告,第二编队的信。”
王浩民点点头,向正看着自己的弗朗西斯科笑了笑,和政委一起检验信封的完好,随后在众人的监督下取出信件。
几分钟后,王浩民大笑着将信递给政委,对弗朗西斯科说:“少将先生,你们那撤退的舰队已经被我们的第二编队抓住了。信寄来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交战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你就拿见到被俘获的那支舰队。”
弗朗西斯科定定地看着王浩民,身子忽然软瘫在椅子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就在第一编队打扫战场的同时,米尼柯伊岛以东两百多公里的海面上,一群端着短管霰弹枪的澳宋士兵正在玫瑰号商船的走廊里等待。
这是一艘装修得异常华丽的商船,或者叫做一条游轮。它的美丽使得第二编队司令龙刚少将,在解除了葡萄牙运输舰队武装后立刻前来搜查。
商船上的士兵们没有遵循停止抵抗的命令,反而架起了本不应存在于一条游轮上的火炮顽强抵抗,其上的士兵也非常有战斗力,战斗精神十分旺盛。
龙刚少将饶有趣味地看着这条游轮,让副司令先带着投降的葡萄牙运输船往斯里兰卡驶去,自己则在旗舰的甲板上坐下来,看着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对游轮发起围攻。
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这一方面是因为葡萄牙人顽强抵抗,另一方面也是澳宋人为了减少伤亡而采取了很保守的进攻方式。
但归根结底,敢于拿起枪对抗的葡萄牙水手们已经死得七七八八,拿着专门为了巷战射击的霰弹枪的澳宋士兵们一层一层地清扫船舱,在三层船舱里发现了一处被保卫得最严实的房间。
淡白色的象牙大门被雕刻着美丽的图像,镀金的门把手由美丽的红木制成,上面的每一个花纹都流露出“贵得要死”的气息。嗯,如果不是几个葡萄牙士兵的鲜血溅在上面的话,这扇门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士兵们小心地监视着关闭着的象牙门,直到龙刚少将亲自来到走廊里。
踏在舒适的波斯地毯上,少将小心地避开葡萄牙水手的鲜血,下令道:“敲门。如果里面不开门,直接拿枪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