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子君睡的正酣,几缕发丝挂在唇边。前方是一座座沙丘,一域烈日占了半个天空。路越走越远,要塞成了沙海一个黄点。
我们的越野车进入无序流沙时,看到一队钢牙特种兵,腰挂弯刀,黑纱布蒙脸,莫约十几人,他们朝反方走去。越野车停在了一处风蚀崖壁下。我们真正进入了无序流沙,仅带着点干粮和水。
越过沙丘、在崖壁上瞭望。我们穿过一个个无形的流沙,在疲乏中困睡。我们沙尘暴中求生,又在沙堆掩埋下钻出。最后我们到了一处乱石林立山谷。这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在此歇脚。筋疲力竭,像遍体鳞伤的野狗。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
放弃吧,我们找不到那块石碑的。我几乎要说出来。望着她们的眼睛,迷茫却又不甘。
“我们这样无头绪的找恐怕不是办法”亭熊呡一小口水,看着我们。
“即便在这里找到石碑,水源也运不到暮月城。”我说。
“现在大家都很累,不要仓促做决定。我建议大家睡一觉后,在来讨论。”子君已在地上铺下睡袋。
“也好,大家先休息。都很累了”明月这样说,但自己却先站起来,走出岩石阴影,望着茫茫沙海。
每日的打坐让我不用过多睡眠,依旧能保持清醒。赵普也是,总是静静坐在不远处,沉默像个石碑。
微热的风吹拂明月衣裙,她直杵的站着,像一朵窗边孤独的白牡丹。
她说那天死去的队伍里有一个她的好友。
男的还是女的,我问。
女的,她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为何这样问。
明月说:两年前毕业就来这荒无人烟的沙漠。她是个博物学研究生,住在海边也进过深山,见过无数的动植物,却唯独没来过沙漠。她像个小孩一头钻进这活死人地,为这里的每个物种疯狂。那只小队原本是不许女生去的,她一直坚持,让我去找军长,她说有水源的地方肯定能见到更多物种。没想到从那后再也没回来。
人总会死,我说。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能找回她,尸首也好,一件遗物也罢。帮它带回去,安葬在她的故乡。
嗯,我点头。
这是赵普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在繁星点亮夜空时。他说气是一切事物存在的根本,人因修炼而懂的运用。又因为身体素质不同气的使用也不尽相同。有如烈火的气,也有如寒冰的气。他家祖始起便练习九阳功,脾气一向温和,可气总如排山倒海一般不可控制。
我说,若把自身看的太大,好比这不羁的沙漠。庞大如汪洋,无不是粒粒细沙组成。你若控制沙丘形状,自然排山倒海不可控制,若细看每一粒沙,情况则大不相同。
赵普想知道我对于气控制的秘密,若细节说一二,恐怕连我自己也很难说清。
那天晚上赵普抓着沙子看了很久,像一个发现密卷又无力破解的考古学家。我虽裹在睡袋里,脑子却十分清醒,天上明月在云间穿梭。我感觉背脊下的沙子在流动。我叫醒明月,但为时已晚。流沙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们吞噬。
当我醒来时,一束强光正照着我,使我不得睁开眼睛。
“也非,你醒醒”子君拍打着我的脸。
“手电筒移开,睁不开眼睛了”我说。
“哦,对不起”
“其他人呢”我问。
“我也是刚醒的”子君说,“我们好像掉到一个地下宫殿。”
“嗯?”
“我们一起掉下来的,应该不会太远。”她说,起身四处寻找。他们都被埋在沙子底下,好在都安然无恙。
子君说她看见哥哥了,就在这地底下。她说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她说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她哥哥已经去世五年了。
我们出了石室,在这地底的世界里,像无头苍蝇乱撞。最后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站住。
明月看着门上的白虎,告我们这叫梦虎。这是就是地下宫殿的大门。所以我们一致认为要打开。
宫殿门打开那刻,我们被眼前惊骇的景象所慑,久久不能言语。地上布满人类士兵的尸骸,死相奇异,渗人可怖。宫殿尽头,一个石雕龙椅,阴森恐怖。子君拿着手电筒一个个照,希望找到哥哥的痕迹。
忽然一阵冷风从龙椅两旁风口吹来,让人寒毛直立。犹似一个幽灵要钻入人的灵魂。宫殿灯火不知何时被点亮了,我的父亲坐在龙椅上饮酒,他身着华服,面容矫健。母亲在宫女簇拥下向宫殿中大臣点头微笑。她让我上去陪父亲喝一杯,她一向是反对我喝酒的。她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喝一杯无妨。
我问她什么喜事。她责怪我,自己的大婚日子怎这样马虎。我看到桃夭和子君凤冠霞帔,款款走来。喇叭唢呐不绝。子君说,今天后我们都是你的妻子。
正在我们喝交杯酒时,桃夭的脸换成了明月。她用中指向我额头点来,指头上留着鲜血。“干什么”我正要喊出来。
“也非,你醒醒,我是明月”
“啊!”我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你看着我的眼睛”她用手电筒照着,这该死的手电筒。
“噢”我的眼皮好重。
灯火辉煌的宫殿消失了,依旧是布满可怖尸体的地下宫殿。子君跪在地上震惊哀嚎。亭熊笑容满面,如是大婚。赵普不断的击打着石柱,却又有所顾忌。他们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躯体。
“他们……”我惊疑的问。
“你们中了鬼眼狼风,一种能使人产生幻觉的巫术。”
“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我若有所失。
明月又咬破手指,念了咒语在子君、亭熊和赵普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这鬼眼狼风是钢牙的一种巫术,看来这座宫殿是钢牙人建的,明月说。
子君说她见到了她哥哥,是被沙虫杀死的。她从巫术中醒来,两眼空洞,恍若战败的士兵。亭熊醒来,像失魂似得看着子君。赵普说他刚才领略了气的奥秘,他能够自如运用气了。我说那都是幻觉。他们若有所思。
明月让我们运气抵御狼风,暂时不要呼吸。我们走到王座后面,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
我背着还未全醒的子君,右手搀扶着亭熊穿过王座,眼前出现一条走廊。我们看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有的在挣扎,有的在怒号,有的在奔跑还有在怒骂。再走近看时,原来是一个个石雕塑像,栩栩如生,同等比例。
于是我们停下脚步希望在石像群中能找到点石碑的线索时。这时子君突然尖叫起来。
“哥哥,是我哥哥。”
那是一个身穿特种兵铠甲的年轻战士。他手握双截棍,眼神刚毅、紧咬的牙齿,可见对手的可怖。
“子君,都是些石雕而已。或许只是长的像你哥哥”明月说。
子君从巫术中醒来,我们让她休息。她却总是冲在前头。子君在我们心目中一向是稳重的。但现在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她,让她变得神志不清。
子君的父亲经商常年出差,母亲总也不在身边。她说哥哥几乎是她的一切。桐月一次偷偷和我们说,她说子君兄妹感情很好。说子君和亭熊在一起不过是借尸还魂。
子君摇着头,抚摸着雕像的脸“没有雕刻师会雕出这种模样。”
正在我们都屏气凝息,为眼前怪异的景象疑惑时。明月突然喊道
“我们快离开这里”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仿佛看到一个极为可怖的景象。
我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