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了火车,又做了一个小时的摩托。下午三点我来到苍穹村。
小溪从村庄流过,五六栋灰色的木屋横排在溪水旁。浓密的森林将小村庄围在中间。我站在石板桥上,炊烟在微风里忽聚忽散。桃夭蹲在溪边浣洗衣物。溪水倒影她的身影和蓝天。
“桃夭,我来了”我来到她身边。
她惊讶却又故作镇定:“知道来晚了?”
“我以为你想一个人安静独处。”
“你也想一个人?”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回答。
“你去看看日历,现在都几号了。”
“11月25号”
“还知道嘞。”
她拿起木盆,命令我跟她回去。
她的姐姐,一个画家,脸上总有一股彷徨的哀怨。她在画一株雏菊,朝我笑了笑,没有问好。人亦如雏菊一样,在风中翩跹。
桃夭把衣服挂在竹竿上,阳光正暖。她穿着白色轻纱汉服,典雅的像个贵妇,和之前判若两人。
“那是我姐姐,离婚了,自己一个人来到乡下画画。”
“这样美的地方很适合作画。”我说,把衣服递给她。
“也很适合生活”
“你准备回去吗?”
“不准备”她回答很坚定。
“白鹿学院的通知书下来了。你应该去看看。”
“即便下来,可我这么久没去上课,早被开除啦”
“不会,白鹿学院期末考试能过就不会被开除。”
“哦”她把衣服挂上竹竿,“可我不想回去”
“我想你回去”
她没答应,而是叫我去一个地方。森林里的一座木屋。阳光透过屋缝,落一地斑驳。
“晚上你睡这里”她说,“你别乱跑,到时我过来找你。”
桃夭离开,不久又回来坐在我身边。
“好无聊”她说。
“小山村,环境很美。”
“不喜欢”她回答很干脆。
“可以看书”
“不喜欢看书,无聊”
“那明天跟我回去吧”
“不想回去”她回答总是这么直接。
她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我。
“我好看吗”她问。
“嗯”我点点头。
桃夭让我和她睡一起。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她一向如此,但她很快就躲进我的被窝。
“喜欢吗?”她问。
“嗯”
她突然嘟起嘴来:“真不知道,我怎么就喜欢你这呆木头。”
她又钻了出去:“晚上再来找你。”
我睡着时,桃夭再次钻进我的被窝。那天晚上我们翻云覆雨,彻夜未眠。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和屋缝里进来,桃夭曲卷在我臂弯里,像一只小猫。责怪我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我说:“我知道你有苦处”
“那你说什么苦处”
我回答不上来,我只是相信桃夭。
我想了想,人伦道德不知谁建立的,反正不是我们。
我摇摇头:“也许吧,我们毕竟活在人的世界里。”
她突然趴在我怀里嚎啕大哭,如被人抽去心脏,在我的臂弯里挣扎。
“可是这样我爸爸还是去世了。我做了世界上所有人都觉得肮脏的事,可还换不来爸爸。”
我安慰她,不让碰。
那几天,我们几乎夜夜无眠。
一个月后,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希望桃夭跟我走,她说让她想想。在猎户的摩托车将要离开时,她忽然爬上来。回到京城,她不想回旧宅,我们租下了听雨阁的阁楼。做了两天的卫生,把她家的东西都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