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来京城的第二天。因家母对京城局势的担忧,又加大舅舅就几次来电,务必让我住他家。我当时还未尝表妹琴声之可怖,以及大舅舅爱女如命的卑微。虽推脱,最终还是住了进去。
大舅舅家距学校十里地,虽不远,走路还需点时间。因此舅舅的意思让我骑车去,自行车他已让桃夭(他大学辅导员的女儿)送过来。说是六点就到,我们等到十点二十分才说人来了。让我下去接。到了马路边,左右巡探不见。许久才在路边的榕树下看见一个穿着黑短裤白T恤的女孩,身后停着一辆白色碟刹山地车。对着草丛中的萤火虫发呆。叫了两声才回头。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嘴唇有点上翘,仿佛时刻准备驳斥别人观点。皮肤极嫩,像个未长开的女童。
若是寻常人家,说六点到,最后十点多才来。多少会解释缘由或者说些抱歉的话。桃夭则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就扭头继续看萤火虫,呆呆的像只猫头鹰。
我心想,女生都喜欢可爱的东西,看就看吧。就在旁边等着。谁知过了一会儿,她却无声的哭了起来,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我问她你没事吧。她告我她是故意哭的。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故意哭。但是桃夭确实收了眼泪就笑了,稚嫩的皮肤上酒窝小小的,像两粒芝麻。翘起的上嘴唇下两颗雪白的兔牙。她把自行车给我,让我帮他问陈叔(大舅舅)好。
当时天色已晚,我心想多少要送人家一程。桃夭也不介意。两人就趁月色行下缓坡。
她告我自行车本是她上学用的,但是没考上,所以就给我了。
我问她报的是什么大学。她说就是你的白鹿大学——原来她是知道我上的学校。我心想,白鹿大学毕竟四大学府,考不上也算正常。担心伤她自尊,就压在肚里没回。
桃夭倒是不介意,反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四大学府确实不好考。”我安慰她。
桃夭把路边的枯枝踢开:“不是啦,不是好不好考的问题。哎,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了”
“你有见过武考忘带兵器的人吗?”
“有一个,中学期中考试的时候。说是掉江里了。然后赤手空拳进去。”
“那你有见过高考忘记带兵器的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是落在家里了吗?”
“差不多啦。就是考试那天,说来你都不相信。我比的是剑术,可是那天我准备去考试的时候,我的剑没了,找半天也找不到。最后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去练剑的时候把剑落在武道馆了,后来我又打的到武道馆里去把剑拿来,可是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就被取消考试资格。”
“是挺可惜的”
“你是不是觉得不敢相信,唉,我到现在想起来也不感相信。”
“不过应该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啊,关系可大着嘞。连大学都没的上,现在得出去打工了。”
“我好像记得白鹿学院除了全国统一招生外,还有自主招生,到今年秋季才结束。我等下帮你去看下。”
“唉,我不是不知道自主招生,可是听说很难。好像只有3%的名额给自主招生,入取率只有千分五。”
“不过,如果你真想上大学,倒可以试试。不去的话,总觉得人生缺了点什么。”
她突然扬起头来深呼吸一口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好吧,就这样吧。那我走了。”她摆了摆手,像是要把烦心事甩在身后。桃夭走路时,大大咧咧的,岔开两只脚,手摆动的幅度也很大。进了她家的别墅,一栋三层,但十分老旧的房子,像是童话里的古堡。
那晚分别后的第二天,我因受不了表妹弹棉花似的琴音和他父亲杀猪似的赞叹声,因此决定住进学校。
既然住进学校,自行车自然要还给人家。因此和桃夭约了洋水边的“绿荷”亭见。因为认识不久,我总担心不小心说了她不喜欢的话。桃夭是个天真的人,不仅认真听着,还总能接下话头。恰好和我这个不善言语的人。两人聊得很开心。当然主要是桃夭再讲,我在听。
最后她告我,她决定继续读书。不过担心自己的剑术不行。问我能不能帮她。我对桃夭也十分有好感,像一只小鹿在身边活泼乱跳。就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