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献媚讨好
一整日,锦延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身为一个傲骨铮铮的女帝能不能够去做献媚讨好的事
昨日阿宝的无心之言,她听的心惊胆战,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当天晚上,她便以陪吃为名再次找到了阿辛,这诺大的昭王府,也只有他能告诉自己一些实情。
谁料,真实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十万大军被困,数座城池被占,若是应启够狠,北洛是不是要从九州大地上消失了
一想到这些,锦延的心头就犹如被战车碾过一般。北洛的兴衰她责无旁贷,如今危机重重之下,她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也怪自己死要面子,早点偷偷逃回北洛怎么也比现在好一点吧。还有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皇后,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
那么,作为一个傲骨铮铮的女帝究竟要不要去献媚讨好敌国之君这个问题重新又回到了锦延的心头,辗转反侧、来回拉扯。
首先吧,这个事的确是够打脸的。前几日还千方百计想让人家厌弃自己,到了此刻又在想着能不能把人家再哄回来。
锦延暗自在心中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她当初的本意是想让人家厌弃她、抛弃她,可谁料这被惹恼的男人这么狠,直接要灭她满门
就这样,从沉沉夜色想到晨光微熹,从骄阳当空又想到暮色沉沉,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锦延终于妥协了,面子再重,重不过家国百姓。
她是铁骨铮铮的女帝,也是能屈能伸的女帝,还是脸皮超级无敌厚的女帝。
事不宜迟,当天夜里锦延换了男装,在阿辛的帮助下偷偷溜出了昭王府,直奔兴城而去。
两日后,锦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站在了应启面前。
一身宽大粗糙的黑布袍子,腰上系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麻绳。三千青丝只挽了个髻盘在头顶,乱蓬蓬的没有半点规矩。七月的骄阳似火,娇嫩的小脸被晒的红彤彤的一片,而那双眼眸望向你的时候,清澈又忐忑
真是可怜又可恨
应启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阿辛有禁卫军的腰牌,恐怕两人早就被当做奸细抓起来了,竟然还敢叫嚣自己是皇后娘娘
想起这个他又觉得有些畅快,这个时候你承认自己是皇后娘娘了你扔凤冠,摔凤印的时候怎么没这种觉悟,那种誓要和他一刀两断的气势和决心呢
应启就这样冷冷的盯着锦延,这种压迫感让锦延很是心虚。本来嘛,这幅落魄的样子就很让人瞧不起了,更何况是主动找上门来接受羞辱。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此刻那些构思好的献媚之言一句也说不出口。
不过,在这样比拼心理素质的关键时刻,无论如何都要把场子稳稳的撑住她将目光直直的投向那张冷酷的脸,在心里默念着“敌不动,我不动,静而观之,随机应变”
于是,四目相对、互不相让,直到眼睛发酸,锦延才趁揉眼睛的功夫主动往前走了一步问:“我看累了,你看累了吗”
锦延说这话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并没有将揉眼睛的手挪开,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应启微微牵动的唇角。等到抬起头时,留给她的就是一个冷酷的背影。
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那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如今想要挽回怕会是个天方夜谭
兴城紧挨着凉城,规模更大,繁华程度更高。只是如今是战争时期,城中很早就戒严,巡逻的卫兵身上铠甲发出的声音,回荡在这幽深寂静的夜里,听在心头无端的让人紧张。
锦延睡不着。
她已经千辛万苦的来了,却连多寒暄几句的勇气都没有。与兴城只有十几里之隔的凉城里,此刻困守着北洛的十万大军。那可是十万人,若是挨着点一遍名字,不眠不休也要数上两个多月。
而如今,这十万人很快就会被一点一点的活活饿死,他们又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可若是她愿意去努力一下,说不定,可以救呢
想到这里,锦延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一件薄薄的斗篷,轻轻的叩响了应启的门。
试探的敲了几下,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里面一片漆黑,锦延心道:这么晚了,大概已经睡了。
很是有些失望,她的手臂无力的靠在了门扉上,“吱呀”一声,门竟然是开着的。挥去心中的疑惑,她轻轻的走了进去。
借着朦朦的月光,依稀辩的清楚哪里是桌子,哪里是床。锦延小心翼翼,心中十分犹豫该不该把应启叫醒,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心想来碰碰运气,万一他肯跟自己说两句话呢
慢慢的摸到了床边,掀开天青色的幔帐,就看到应启侧身躺在里面睡得很熟。黑暗中,她琢磨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叫醒应启,还不会惹他生气。看到床上空出来的大半位置,锦延心一横便躺了上去。她觉得既然是哄人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小心翼翼的拉了一角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不经意的悠悠叹了口气,没有反应;状似无意的将小手搭在那个腰间,仍是没有反应;往那个身侧挤了挤,将面颊贴在那个温暖的后背上,还是没有反应。
锦延心中暗道:这是太累了以往一碰就会醒的人这是怎么了自己需要再主动一点吗
略微一思忖,计上心头。
别人不知道,她却十分清楚,应启有一个弱点,就是十分的怕痒。不是那种挠的痒痒,而是受不了别人呼出来的气息。
这样想着,悄悄的把头埋在了应启的颈肩处,调整自己的呼吸,力求均匀且绵长。
没过一会儿,应启果然有了反应,他翻过身来顺势将手脚都压在锦延身上,沉重的像一座推不开的小山。
而那张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的面庞也冷酷的像一座冰山,尤其是那双眼睛,就算是紧紧的闭着也仿佛在说:我就是不搭理你
这下锦延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她低吼道:“应启,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醒着的。实话实说,我是来哄你的,究竟怎样你才能不再生气”
那双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薄唇微启说出了一句话,“你就是这样来哄人的半天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也太没诚意了吧。”
锦延立刻软了下来,她其实是知道应启喜欢什么,只是后来又发生的这许多事,让她终究是有了顾忌。此时此刻,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心中蓦然柔软起来。那种感觉好像日日夜夜的期盼,带着心伤又有着心醉。
暗自的叹了一口气,哄他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最拿手的,好似与生俱来那般,那样熟悉又信手拈来。
轻轻的亲了亲那个脸庞,锦延柔柔的说道:“应启,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你。”
“我其实每天晚上睡的都不好,我说的话做的事,何尝不是在折磨我自己。”
说到这里,锦延又轻轻的亲了那个面庞,然后继续的说:“应启,我一个人的时候很孤单,你不在的东苑,冷冷清清的可怕。每天都有人陪我玩耍,给我解闷,可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以为那是因为北洛和南乾紧张的关系,其实还有因为你。”
再次亲一亲那个面庞,“应启,我是真的很想你,我吃饭的时候会想到这个是你爱吃的,我散步的时候会想到你跟我讲的故事,我睡觉的时候会想到你的怀抱。事实上,你虽然不在我身边,我却又觉得你处处都在。”
“应启,我是真心想要哄你,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会很听话很乖,绝不再惹你生气。事实上,说了那句话我自己也很后悔,我真的是不可原谅,可是还是期待你能够原谅我。”
锦延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也许是黑暗的缘故,自以为可以隐藏的情绪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暴露在他的面前,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体会这种矛盾又纠结的心情。
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注定不能够在一起的人,她除了理智还能做些什么她真的是不知道
应启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到了最后只是将人重重的揽在自己怀里,在那个耳畔轻轻呢喃,“阿延,只要你是爱我的,我什么都可以承受。我很贪心,不仅想要你的人,还想要你的心。”
“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究竟应该怎么做,可是只要你是爱我的,我就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你相信我吗”
锦延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应启却没有再说什么,很多话并不需要重复,也不需要得到答案,他只要努力去做就可以了。
轻轻的抚着那柔顺的青丝,一下一下也抚平了多日来焦躁的心。月夜正好,但愿花好月圆,日日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