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北洛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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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暖风袅袅。
  万籁俱寂的夜里,青石板的街道上单调的响着“吧嗒吧嗒”的马蹄声。那骑马的人略微有些醉意,提着缰绳的手左拉又扯,带的马儿也不知该如何奔跑。
  晃晃悠悠的连靖心想:再拐过一条小街就能到昌平侯府了,回去后,他要心无挂碍的好好睡上一觉
  自从洛言住进宫里以后,连靖就觉得心里轻飘飘的,终于没有了那么多的责任,也并不需要每日早早回去,生怕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无法对南皇陛下交代。
  陛下大婚,作为禁卫军首领的他本该忙的像陀螺一般,可是陛下对这次大婚重视的无以复加,竟然直接从西大营调了军队驻守,确保大婚万无一失顺利举行
  无责一身轻,他如今的日子美的很,忙里偷闲也能和好友喝喝小酒、吹吹牛。人生如此惬意夫复何求
  在转向另一条街的拐角处,也不知是下雨后的青石板太过湿滑,还是连靖醉驾技术太差,马儿一声嘶鸣摔倒在地,而连靖还没来得及咒骂一声,便被套在一个黑口袋中迅速消失在街口,消失在姣姣的月光之下。
  再醒来的连靖眼前是一片黑暗,手脚被牢牢的束缚动弹不了分毫。周围很安静,鼻中充斥着的是潮湿和发霉的味道。一连串的问号在他的脑海回旋,这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要做什么
  没有思考太长的时间,一根长鞭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说出你的秘密,饶你不死,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这人说话的声音嘶哑暗沉,仿若从地狱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而连靖并不惧怕,他是禁卫军统领,本就擅长做折磨人的事情,那些手段他心中十分清楚,你越害怕他们越猖狂
  眼下十分肯定他并一定不会死,若是能够配合一二,甚至可免受皮肉之苦。只是他知道的秘密那样多,这个秘密又是指的哪一个
  “我心里藏的秘密太多了,实在是不知阁下想要听哪一个。”连靖语出从容满面淡定。
  那人呵呵两声冷笑,扔了手中皮鞭,坐在一个长条凳上。若是可以,他也不愿多费功夫,毕竟主子的意思并不欲取其性命,只要得了想要的东西,大家各自欢喜
  “好胆识、好气度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肯配合,我也自当以礼相待。”
  “我只问你,那个叫洛言的表姑娘究竟是何身份,你又从何得来”
  连靖闻言面色陡变,就算他天资愚钝,此时也知大大不妙别的事尚可谈,这件事说了他要死,不说他还是要死
  这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问这件事情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再次在连靖的脑海里盘旋。
  可无论如何,在理清这些事情之前他不能轻易开口,于是连靖想赌一赌,这人是否有耐心听听自己的谎言。
  他轻轻的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们竟然知道了,哈哈哈,好耳目”
  “我可以说,只是,我无法确定说了以后是否真的能全身而退”
  见连靖肯说,只是心中忧虑自己的性命,这人大手一挥,随即满口保证:“好说好说,我们也是”
  连靖正竖着耳朵准备听个分明,却被另一个声音骤然打断。
  “废物,滚出去”这个人声音浑厚洪亮,还带着浓浓杀气。
  他把刚才那人撵出去后又走到连靖面前,掐着他的咽喉恶狠狠的警告:“休要耍任何花招,你个小喽也敢在老子面前耍大刀,我先废你半条命再跟你说个分明”
  说完,那人奋力挥舞起一根带刺的短鞭,若是细心的你会发现,那刺上面还带着尖利的倒钩那人一边打还一边骂:“格老子的打到你半死不活,看你说是不说”
  “到了这个地方还想讨价还价,死不死的是你说的算的嘛”
  “格老子的,什么狗屁大人,我先抽死你”
  连靖虽然经常见这种阵仗,可那是对别人,真的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他是有多么幼稚,竟想着与虎谋皮,还想着全身而退这一鞭鞭的抽下去,就算是百八十下也不会伤其筋骨,更别说要其性命,但那痛入心扉的感觉确会让人丧失意志。
  连靖很快便疼的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也没了刚才的从容淡定,可是却有一个坚定的意志,那就是不能说不说,死他一个;说了,要死满门,而他的父亲才刚回来
  那人似是打的累了,一口浓痰吐在连靖的脸上,开始继续审问:“说吧,让老子也歇一歇”
  鞭子停了,身上的疼痛却没有停,反而比刚刚感受的更加清晰,身上的每一寸皮肉,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给我个痛快吧
  连靖心想:既然活不了了,那就尽量死的痛快些吧。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充大爷,我乃禁卫军统领,岂是你这等宵小之徒能够折辱”
  “千万不要留活口,否则我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将你碾为齑粉,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那人显然怒急,扬起鞭子便要再打,却又被另外一个声音制止了。
  “老三,你就这点能耐吗让人开口的办法有很多,打死了他又没得到东西,如何向主子交差”
  “大哥,这是个硬骨头,不来点狠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哈哈哈哈”,来人一阵冷笑,“老三,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
  两人很有默契的笑了起来,笑的连靖毛骨悚然
  北洛锦年殿
  有了人生目标的展念,每日的心情都是明媚的,他悉心珍藏着每一点关于她的回忆。于是当南皇即将大婚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展念做了一个决定:给故人送份贺礼。
  这个想法也是不错的,毕竟礼尚往来,也应该回一份贺礼。安平郡主表示她是能够理解的,不能理解的是展念竟然想亲自前去
  “表弟,人家大婚,你去凑什么热闹,你不知道你很惹人讨厌吗”安平郡主一边给小阿殊喂着甜
  甜的蜜水,一边不赞同的泼着冷水。
  展念却哈哈哈大笑起来,关于这个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表姐啊,我知道他讨厌我,那也没关系,我正好也讨厌他彼此彼此,扯平了”
  “你这脸皮还真厚,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多优点,还以为你是个只会习武读书的闷葫芦”安平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
  展念却突然又阴郁起来,“我若是脸皮再厚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会留下她,我本来就不想让她去”
  这个的确是展念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不断反思的一个问题。他就是脸皮太薄,太好说话,不想让她有丁点儿为难才从来都不愿意说一个“不”字。
  突然就没了任何心情,展念主动放弃,“算了,人家大喜之事,我这个伤心之人就不去坏别人的兴致了。”
  安平反而有些不忍心了,她想了想笑了,“表弟,我看你还是去吧,说不定那素心锦玉簪还在他那里,你送了祝福,又拿了簪子,还散了心,一举三得呢”
  展念眼睛突然一亮,对啊,阿延信中并未提到簪子之事,说不定簪子还在南乾他再次高兴起来,立时觉得去南乾变成了此生最重要的事。
  “表姐,我要准备一份重重的厚礼,厚重到他不好意思必须还给我”
  “皇父我也要去”小阿殊不放过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
  展念却立刻摆手拒绝:“不行,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坐船的你老老实实的跟平姨呆在宫里,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所有人的金宝贝”
  阿殊不是很能理解,她只是个小孩子,喜欢热闹,也喜欢凑热闹,于是仍是想要给自己再争取一下。
  “皇父,我就要去”
  展念点着她的小鼻子再次拒绝:“阿殊,谁都可以去,你不能去哦。”
  安平自然也明白展念的意思,帮着他哄道:“阿殊,听话啊,南乾一点也不好玩,平姨知道一个你母帝最喜欢的地方,你可要去看看”
  这话一出得到父女俩异口同声的询问:“哪里”
  安平讪讪的笑笑表示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南乾明政殿
  应启接连收到了两封国书,一封来自北秦,而另外一封国书险些让他打翻了手里的茶盏。
  北秦国书上说:北秦特遣美黎公主前来送贺仪,恭祝南皇陛下新婚大喜
  应启心想,若是他没记错,那美黎公主可是见过锦延的,还自以为是的与阿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这个人他很不喜欢
  若是她来,差人好好看着,打发的远远的,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真正的麻烦是
  应启看着这封来自北洛的国书,他努力的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要静、要稳,不要生气,不要着急,慢慢来
  可是,在一炷香后仍是抓狂的跳了起来怒吼:“谁稀罕你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