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授受不清
到了清晨,两人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便各自倒头睡去。
于是连靖一大早赶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院子,静悄悄的房间。他不敢问,也不敢去打扰,只能在外院静静的等待,心中却有些鄙夷起来。
上一刻还一副要死要活、誓死不从的样子,下一刻就能同床共枕、共度春宵,这北洛的女人果真放肆又没有廉耻!
就这样,一直从早晨等到夕阳西下,鸟儿归巢,那房间里才有了些许动静。
最先醒来的是应启,尽管那床很小,他又被挤到最边角,可是他睡的很好,温暖又安心,他舍不得起来。于是他悄悄的将自己往那个安静的睡颜旁贴了贴,便满意的又闭上了眼睛。
而洛言起来的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
就在刚刚,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赫然发现自己枕边躺着的是一个男人时,她的脑海里便蹦出了这四个字。
刘嬷嬷告诉她“男女授受不清”的话还犹在耳畔,可是在一天的时间里,她被这个人牵了手,摸了脚,还被抱着睡了一晚上,她甚至都没有问他叫什么,他们的关系就已经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而且!!!
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巨债没有算清楚,洛言真的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洛言起来了,应启也不好再装下去,只是他一睁眼,便被人恶狠狠的用一只金簪顶住了咽喉。
“你!我警告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你记住!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虽然你说跟世子是好朋友,我还是奉劝你,以后少来侯府,我这金簪不欢迎你!”
应启从不知道,洛言还有这么凶狠的一面,他在心中暗叹:女人翻起脸来真的是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依偎在你怀里,抓着你的衣襟,睡得香甜无比的人,一睁开眼就变的面目全非!他不敢不从,可是经过一晚上的磨练,他已经特别会跟这个张牙舞爪的“小猫”牵扯不清了。
应启很顺从的点点头,将那金簪小心翼翼挪开,坐起身来,先是替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顺便整理了洛言的衣服,才郑重其事的开口:“我答应绝不乱说,可是你还没讲清楚,欠我的一千两银子该怎么还呢?”
听到这个,洛言又头疼起来。若是以前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被黄白之物逼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看洛言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应启就知这账还要继续算一算,免得被人赖了去。
“球是我踢的没错,可是你若是不躲,我就只需要赔偿你一个人就好了,现在因为你躲开了,我伤到了第三人,为了平息事端,我迅速用银两为我俩摆平了此事,我可是为你白白多花了一千两,这笔账你认不认?”
也不等洛言回话,应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指着上面的红手印说:“这上面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还有你的画押,你看清楚了?”
什么?!!洛言心头一惊,她只知道昨日疲累不堪,睡意昏沉中她认下了这算的奇奇怪怪的账,没想到她竟然还给人留了字据?!可恨!这样想着,再去看那张清朗俊逸的面庞时就觉得可恶至极!
这还不算什么,洛言此时也只觉得被人诓骗有些气愤,毕竟她一个不事劳动生产的闺阁女子,对银两实在是没什么概念,直到应启又算了一笔账,她才惊觉自己上了大当!
“南乾的米价是20文一斗,一两银子可以换1000文,也就是可以买50斗米,一千两银子就可以买五万斗米。这些米,可以养活一户普通人家300年……”
应启停顿了一下,对着洛言轻轻一笑,缓缓的说:“可以养你这个小女子1000年”
听到这里,洛言彻底傻眼了,她是稀里糊涂做了多么蠢的事,现在赖账还来得及吗?刚刚还想着回去向怡光借一借,现在这个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一句俗语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应启觉得用来形容此时的阿延再合适不过了,他的的心里是真的又欢乐又得意,不过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与自己淡薄沉稳的性子太不相符,强忍着笑意他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所以,你要怎么还呢?”
“那你要我怎么还!”一筹莫展的洛言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看着愁眉苦脸的洛言,应启很担心玩笑过了头把她给逗哭了,便痛痛快快开了一个不怎么难的条件。
“我听闻你做点心还是很好吃的,正好我特别喜欢吃点心,我给你个公道价,一份一两银子,每天一份,不过三年,你就把债还清了,怎么样?”
洛言有些心动,这要求并不难,她犹豫了一小下便点头同意了。
应启开心极了,就像一个猎人,看着一个可爱的小猎物,懵懵懂懂、一步一步踏入自己的温柔陷阱,那感觉是满满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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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很晚了,再耽搁下去就又回不去了,一个晚上连靖尚且能勉强撑着,再来一个晚上,他可就无计可施了。
虽然应启万般不舍,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因而还是把洛言送到了马车上,又检查了一番确保安全舒适,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车帘。
连靖上前拜别应启时被问了一个问题。
“好看吗?”应启用目光指了指马车。
连靖意识到自己收到了一个送命题!
下意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不好看”,可是他不能,因为贬低南皇陛下的女人,那就是贬低南皇陛下本人!
他也不能说好看,毕竟这个女人不是他能来评价和鉴赏的,若是说了,这就有了觊觎之心,犯上之意。
更何况,敏感如他觉得这话问的十分蹊跷,所以他决定笑而不语。
好在陛下也并不打算追问什么,摆摆手便示意他快走,收到命令的他立时上马出发,再不敢回头。
马车越走越远,应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女人要拜托别的男人来接送、来照顾、来保护,他却只能不断目送、挥手、转身、再见。又悲又酸的感觉,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要不要把应颜的婚事再往前提一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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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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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后,一切风平浪静,连洛言身边的刘嬷嬷和小丫头也没有起任何疑心,只以为她在亲戚家住了一晚。只是在第四天的晚上,连靖刚从外面回来,便又被请到了越秀院。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侯夫人周氏直接质问连靖。
“世子,你还记得洛言是为何而来吗?!”
“回母亲,为了南皇陛下的大选。”连靖依旧回的恭敬简单。
明明是恭敬有加的回答,可周氏就是听的怒火迭起,她索性将话都摊开了说个明白。
“连靖!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她牵扯不清!”
“前几日,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别以为有怡光给你们打掩护,就可以把我这个当家主母当聋子、瞎子、傻子!”
“你平日里对她照顾殷切也就算了,可你竟然敢带着她彻夜不归,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女子送到宫里,那就是欺君,这个罪名你担的起吗?!”
“更何况,还有你妹妹的名节,她马上就要成婚,二皇子若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你这般大的年纪,不成家理事,还要这般肆意妄为,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连靖头垂的更低了,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眼中的愤怒和不屑,再次恭敬简单的回了一句:“母亲误会了。”
“误会?哼……”
侯夫人觉得自己听到了十分好玩的笑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别忘了,这个家是谁在做主,你在她院子安插的护卫、眼线,你送的每一件东西,你不惜与怡光翻脸也要抢的蜜果子,有哪件是我不知道的。若说这些没有你的一点私心,你觉得我会信吗?怡光是个傻的,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吗?!”
侯夫人并不指望连靖回答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只是那口吻突然变得语重心长,是那种老母亲对儿子的谆谆教导。
“连靖,母亲并不想责怪你,可是我不能放任你胡作非为,有的事我必须为你做主。我已为你相看好了姑娘,是刘侍郎家的嫡女,娴淑大方,你会喜欢的,把婚事定下来吧!”
连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为什么自以为是的人这么多,口口声声为他好,果真是为他好吗?谁又稀罕你为我好!哼,左不过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任人摆布的木偶罢了。
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但凭母亲做主,便又出了门,这个地方他多呆一秒都难受!
娶妻而已,娶谁不是娶,他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