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少年荀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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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遗刚推开房门，便看到攻离在门前的小潭边徘徊。
“啊，是。”
攻离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想和你说说有关于药方的事。”
“那姑娘请进。”
攻离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进荀遗的房间，但是转念一想，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不要在公开场合说为好，便走了进去。
荀遗给攻离倒了一杯水，客气的说道：
“其实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奔波，帮你铸钺的事情，我定会放在心上。”
攻离摇摇头，轻轻一笑道：“那真是有劳荀公子了，欲得汝力之助，吾必尽力而行。”
荀遗哈哈一笑，说道：“攻离姑娘真是直接啊，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了什么进展？”
攻离点点头，说：“我近日来几乎翻遍了教山所有的医书，除去你已经尝试过的法子，只剩下了最后一种。”
“是何方法？”
攻离看着荀遗隐忍又热切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
“将你的腿骨用灵力震碎，然后用亓苓木固定并灌以灵气，八十一日后即可恢复。”
听到这里，荀遗脸上的喜悦少了大半。
确实，震碎腿骨，换作任何人可能都不愿意冒险尝试的吧。
坐在攻离对面的荀遗开始陷入了沉默，而此时的沉默对于攻离来说更是充满了遐想的空间。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愿不愿意接受？他……还会不会给我铸钺？
毕竟攻离听说，在灌题山，荀遗若称自己铸刀的手艺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正在猜测之时，攻离终于忍不住偷偷运转灵气，开始探心。
“若这法子无效，我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可若是有效，那么我的腿就可以恢复了。”
攻离刚隐隐约约听到荀遗的声音时，还吃惊了一下，确定荀遗并没有开口说话后，心中不禁窃喜。
“竟然真的可以听到！孰知那个小胖子也不知道在脑子里叽叽喳喳些什么。”
攻离集中注意力，继续听荀遗的心声，这次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我治腿这么多年，什么神医没见过，他们用的法子都很保守，从不敢激进，无非是怕若当真把我的腿治坏了，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还会得罪荀氏。”
攻离听到这里，默默赞同，虽然教山的医书会全一些，但民间的各种土方子定然也不少。
要是普通人，医者还会铤而走险一下，可荀遗的身份摆在这里，没几个人真的敢这样做。
“荀公子，我将这个方子告于你，你要慎重做选择，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虽然攻离一直认为，不破不立，但若真的有这样一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她也不知道会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你可以多考虑一阵子，考虑好了来——”
“不用考虑了，我同意。”
“什么？”
攻离大吃一惊，荀遗他还真的是没有考虑，因为攻离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我说，我同意这个方法，把腿震碎。”
“你确定你想好了？”
“恩，瘸腿和残废，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区别还是挺大的……攻离心里默默的想。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攻离再次语塞。
“荀公子，这治腿少说需要三个月，若一旦把你的腿震碎，可能几个月无法行走。教山人多嘴杂，你确定要在这里治疗吗？”
荀遗苦笑了一声，说：“这世上的流言蜚语又怎能躲得掉？在哪里都一样。”
说罢，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攻离脑海中也跟着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
“族长可真是英勇非凡啊！”
“是啊！小小年纪就可以屠杀蛊鹊这种凶兽！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可不是嘛，真不愧是我们荀老族长的长女！”
灌题山山口处，有十几个人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起来，他们口中所说的荀老族长的长女，便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利索的玄色战袍，上面用金丝绣着暗纹，脚踏黑牛皮靴，头发全部高高竖起，手持环首刀，身姿挺拔。
攻离一眼便确定，这人一定就是荀遗的姐姐——荀冉。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荀冉和荀遗骨子里都透着一种傲气，但荀冉给人的感觉更加高高在上，荀遗却多了一份豪爽之气。
荀冉的身材虽算不上魁梧，但很结实，一副威严的将军相。
在众人如此高的热情之下，她也只是面色平淡的向父老乡亲们抱了抱拳，有着超出她这个年龄的稳重。
荀冉的身后站了一众义士，与她一样，也穿着玄色战袍，手持大刀，皮肤略黑，精壮结实。
当攻离刚想仔细看看荀冉手上的那把环首刀时，视线突然不受控制的一转，落到了不远处几个族人身上。
“今年啊，这盅鹊不知道伤了我们灌题山多少人了，族长带着十几个义士就剿了他的老巢，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是啊，为民除害，女英雄啊！”
“同样是老族长的儿子，你们说这荀二公子，怎么就这么……”
“这荀二公子荀遗的腿……是不是就这么废了啊？”
“谁知道呢，他身为荀老族长唯一的儿子，每日就这么泡在药罐子里，也不能习武，他那个弱不惊风的样子，真是不像我们荀氏族人。”
“谁说不是呢！这姐弟俩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荀氏要是在他手里，早就毁了！幸亏有荀冉大小姐在。”
“不过这荀遗也是命苦，从小就成了个瘸子。”
“这都是他的命啊，命中注定无法成为惩恶除奸的英雄。”
听闻这些，攻离心中升起一腔怒火，下意识的想上前阻止他们，可自己的身体开又始不受控制的转头奔跑。
只是，这一瘸一拐的姿势，让攻离终于明白了。
她现在所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此时荀遗脑海中的回忆，如果荀遗看不到，她也不可能看到。
荀遗跑回了房间中，狠狠将门关上，慢慢走到镜子前。
当攻离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大吃一惊。
此时镜子中的荀遗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瘦弱，皮肤苍白，浑身上下都透着病态，单薄的身子仿佛轻轻一推就会被折断一样。
少年时的荀遗，竟然是这副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