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再遇“火灾”

  屠宣夜看着攻离，也没多想，嘲笑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刚刚是谁说的，自食其力。快去，把火折子拿来。”
  攻离在原地愣了一下，她在青要山的时候，几乎很少接触到火。
  直到她五岁那年，一位族人家的草棚燃起了大火，其他族人纷纷前去营救，攻离也拎着小木桶去帮忙。
  可当她看到那冲天的火光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仅仅是因为族人的哀嚎和那火焰可怕的气势，还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浑身的血液好像被抽干一样，让身在几十米外开的小攻离感觉到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冷汗直流，她竟然都迈不开步子。
  后来火势扑灭，她也被姜潮送回了家，自此以后，她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对火焰发自内心的恐惧。
  但以攻离的性子，她总觉得自己是可以克服的。她开始不断尝试直视烛台，但不论是小火还是大火，只要攻离一直盯着它，那种恐怖的感觉就会一分不减的再次袭来，害怕的动都不敢动。
  慢慢的，攻离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姜乞灵在做饭的时候，也故意不让攻离接近灶台，都是趁攻离不在的时候点火；攻离房间的烛台，都是由姜乞灵帮她点燃的，还亲手做了一个半透明灯罩，虽然暗了点儿，但攻离看不到火焰，也就不怕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屠宣夜随口的一句话，又唤醒了她心底的渴望。
  我是可以克服这种恐惧的吧？毕竟十多年了，我经历了这么多，一定可以的吧？
  攻离终于下定了决心，便去翻找火折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火折子，碰到的一瞬，那种恐惧感便悄然袭来。
  她只敢用两只手指头轻轻捏着边缘，把胳膊伸的直直的，头和身子使劲儿往后仰，拼命的想和它离得越远越好，总觉得这火折子下一瞬就会自己喷出火来一样。
  屠宣夜正忙着处理菜品，头也不抬的说：“先拿一扎你手边的茅草，点燃，然后放到下面的烧火洞里。”
  攻离慢慢的蹲下，看着那一堆茅草，狠了狠心，抓起了一把。
  她盯着手中的火折子，心道：我可以的！我绝对可以的！我不会再怕了！
  攻离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吹着了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茅草。
  她眯着眼看着火光，手已经开始颤抖，当她想把手中燃着的茅草扔进烧火洞中的时候，手中还没来的及熄灭的火折子便也随着颤抖也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茅草瞬间被点燃。
  屠宣夜这才发觉了身后的不对劲儿，大喊一声：“小心！”然后立刻把攻离拽到身后，急忙去灭火，索性火势不大，除了稻草没有什么其他损失。
  而攻离的眼中却都是灼烧的火焰，那种明晃晃还带着热浪的火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手上好像已经有了灼烧感，皮肤好像马上就要被烧焦一样，鼻尖似乎都传来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那种恐惧感扑面而来。
  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两眼发直，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屠宣夜费了点劲儿才把火扑灭，回身看着攻离失魂的样子，忙紧张的问：“小丫头，你怎么了？”
  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攻离！”
  见攻离没反应，屠宣夜只得将她扶了出去，让她坐在门外的石凳上，又倒了杯水，塞到了攻离的手里。
  攻离低头看着杯中水泛起的点点涟漪，微微有些红了利眼眶：我还是没能够迈过这个坎……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这么没用……
  屠宣夜见攻离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微微出了一口气，看着她还在颤抖的身体，便将自己的衣袍解开，将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凑近柔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做饭，一会就好。”
  攻离只是木讷的看着杯子，一动不动。
  看到攻离这幅模样，屠宣夜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然后转身进到厨房，一个人开始忙忙碌碌。
  ……
  攻离就这样呆愣的坐着，陷入了无尽的自我否定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股香气钻入她的鼻腔，她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算了，可能是我还不够坚强，再过几年，再过几年我应该就不怕了吧。
  想到这里，攻离便起身，肩上的衣服也随之滑落。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件教山青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正欲把衣服捡起，屠宣夜便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屠宣夜看着攻离此时的神情，便知道她定是没事了，也终于放下了心，说：“你这个小丫头真没良心，我好心给你披衣服，你还把他扔在地上，切~”
  攻离这才连忙把衣服捡起，掸了掸灰，说：“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随随便便脱衣服，真是不成体统。”
  屠宣夜一听，把碗往桌上一放，人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拿碗拿筷子去，不伺候了！”
  攻离也把衣服往屠宣夜身上一扔，然后说：“拿就拿，您老可得把衣服穿好了，可别染了风寒还算到我头上。”
  屠宣夜接到衣服，看着攻离意气风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刚没事儿了就开始嘴硬，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转身的功夫，攻离已经拿了碗筷出来，自己一副，也放在了屠宣夜面前一副，说：“我帮你也拿了，不用谢我~”
  屠宣夜无奈一笑，说：“我谢谢你！”
  攻离此时手中拿着筷子，心中正犹豫该如何向屠宣夜道谢，又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刚一开口：“我……”
  “哎呦我的菜都凉了，你快尝尝，改良版的土豆儿炖猪肉！”屠宣夜先开口打断了她。
  “猪肉？为什么是猪肉？”攻离问。
  “你自己切的就是猪肉！连什么肉都不认识就敢做饭。”屠宣夜又开始嫌弃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攻离辩解道。
  “打住啊，我可不想有第二次了。这下次啊，咱们俩就分好工，你收拾菜，我掌勺，省的你又说我不自食其力，蹭你的饭吃。”屠宣夜说。
  攻离听到这话，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屠宣夜不仅没有追问自己的失态，反而用玩笑化解了尴尬，还解决了以后的做饭问题，更不会让攻离觉得对方是在同情自己。
  然后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哎，谢了啊。”
  屠宣夜吃的正香，突然被攻离这一句谢整的怪怪的，刚刚就感觉她要谢自己，好不容易堵回去了又来一句。
  他最受不了别人和他说谢谢了，只得怼了一句：“谢什么谢，别以为你感谢了我你就可以不洗碗了，今天的碗，全部都你洗！”
  攻离也明白他的性子，和自己一样，这样矫情的话说都有些不出口，便也开口怼道：“自己用的自己洗！”
  屠宣夜：“那你把我做的饭吐出来！”
  攻离：“就不！”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