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看透时间
雄壮如山脉。
荒芜的大漠沉重的令人窒息，天地连成一线。
师傅没有给自己说起过沙漠。
但是小莽子去过。
那一世，生命在沙漠里终结，那是一个平凡的人，在绝望中走完了那一生。
但现在的自己不是，而且沙漠也不是那个沙漠。
天空很高，很蓝，白云也显得那么刺眼。
小莽子就这样从星空下的夜晚来到这里，没有任何过程可以描述。
就在睁开眼睛的一个动作之间。
他低下头，伸手抓起一把沙土，揉了揉，然后扬起。
飞沙跃过沙丘。
远处。
有驼铃声传来。
寂寞而空灵。
小莽子凭空而起，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一只驼队缓缓前行，正在无边无际的大漠中沿着无形的路走下去。
风筝飘了过去，这是一只没有风驱动的风筝，在空旷无垠的大漠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幽灵。
这个显眼的幽灵却没有引来驼队的注意。
在火热的阳光下。
炙热的黄沙上。
小莽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有光。
睁大眼睛可能是惊讶，但绝对不是要去认真观察某样东西。
而眯成缝却是。
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小莽子并没有想过能真的看到什么，只是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后。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沙漠还是那个沙漠，但是驼队却变得不真实起来。
在眼里开始变得虚无。
这是留在沙漠中的影子，应该是过去了不知多少年。
小莽子眼里的白光更盛了。
因为他孩子的天性突起，他想看看究竟过去了多少年？
十年？
百年？
千年？
都不对，太累了。
然后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就是这么一个调皮的决定，做了一个调皮的事情。
诞生一个惊世赫俗的本领。
……
古往今来，有谁能看透世间？哪怕是百年，千年。
……
他再次睁开眼来，驼队还是在不紧不慢的前行，像是站在宇宙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消失，大漠的落日很美甚至有些悲壮，整个大漠都染上了一层褐红。
红日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落下去，那片红色与沙子融为一体。
远处的残阳和驼队融为一体。
看上去很肃穆，像是一个仪式，一个关于纪念过去的仪式。
驼队没有消失，它穿过一方城堡。
随着小莽子的前行，它一点一点冒出来，直到整个城堡都映照在残阳里。
残阳如血。
城堡就在这如血的时光里慢慢变成历史。
驼队还在前行，小莽子跟了下去。
这是哪里不重要，反正都是路，自己想走的也好，别人铺的也罢。
有路就行，师傅说过，天下何其大，我哪里都可以去。
一只骆驼倒了下去，其他的也没有停止脚步。
小莽子再次闭上眼睛，盯着这已经奄奄一息的生命。
时光在它身上飞速前行。
当他它成了一堆白骨，小莽子眼里流出了泪水。
这不是为它哭泣，而是不能再看到以后，眼睛很累。
回到驼队前行的当下，继续向前。
这条路，似乎就是骆驼的宿命～为大漠而生为大漠而死，一轮又一轮。
艰难的步伐，沉重的喘息，永远走不完的路。
肆无忌惮的黄沙飞舞，骆驼睁着一双模糊的泪眼在漫天的黄沙中看不到时间的流失，大漠就像是永恒。
有厮杀，在一幕一幕的上演。
还有一场又一场的浩劫。
黄沙包容一切。
又掩盖一切。
只有永恒不变的驼铃声在述说着一个又一个残缺的故事。
漫长的道路上死亡时时相随。
忠诚与背叛。
一切都在生与死的面前变得无比清晰。
被放大再放大。
驼铃就像是一只悠远的曲子演奏生命最后的乐章。
……
……
大漠的道路没有尽头，连夜晚都显得那么无边无际。
小莽子落在了沙间。
那种无助的感觉瞬间来袭，然后他一拳打在了大漠上。
像是要驱赶某种不祥。
又或者是要告知这片世界自己的存在。
因为还感觉到了孤寂。
在飘渺的驼铃声中，在虚幻的影像里。
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
局外还有人吗？
晚风没有阻挡，所以带不起回音。
夜空里的平地一声惊雷，再带起一个身影回到空中。
声音和身影同样孤独。
没有任何回复。
连回音都没有。
只是那种无助消失了，因为我可以脱离大漠，俯视它。
小莽子对着高空一声大喝，这是解脱，也是释放。
不管你成为了何种强者，当弱小时无助的场景再现，那种内心的疼痛依然会跟着到来。
然后努力告诉自己，我已不再当初。
这是有些人初心的来源，也是有些人不愿再见的痛苦。
大漠已经被星空覆盖，只是这里不再是外面的星空。
连星星都显得那么寂寥。
驼队依然在前行。
这是一条唯一不孤独的路。
小莽子望了望四周，然后继续跟了下去。
……
……
伴随驼队前行的不止有白天和黑夜，还有无数的故事。
故事里的角色大多是人类。
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依然是为了活着。
这些故事不管如何精彩，骆驼都在前行，就像它们知道，有些地方是自己不能逾越的。
只有冷眼旁观这个世界，那是人类的世界。
只有大漠才是属于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
时间在前行，一路前行，前行到了满覆绿洲。
驼队没有走进它，而是绕了过去。
像是见到了希望，小莽子在空中冲了过去了。
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条缝。
然后。
他停在了空中。
眼里尽是失落。
绿洲依然不属于现在。
大漠中的一片绿洲就像是沙硕中的一颗宝石，想不耀眼都不可以。
哪怕是一颗假的，也会让人留恋片刻。
小莽子矗立在前，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驼队依然在前行。
那是东方，已经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光亮。
为了迎接又一个朝霞，驼队加快了脚步。
小莽子睁开眼来，望着绿洲一时发呆。
然后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烦恼。
再转过头。
飘了起来。
向着驼队而去。
突然。
他停住了身形。
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