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去
然后双手轻轻的握着，眼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就这样痴痴的望着。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老人笑了。
笑的很欣慰。
然后，他又哭了，没声音，只有一滴泪水。
小莽子远远的看着，就像在看一个故事，心情跟着情节在起伏，他明白老人为什么笑，于是自己也笑了。
但是老人怎么又哭了？他不明白，只是也开始跟着难过了。
大猫慢慢跺回了小屋前，在微弱的阳光下，扬起前爪，伸出舌头舔了舔，蹲在老人的旁边。
一人一猫，都抬起头，就这样向上望着。
老人望的是天，想的是家。
他笑，是因为他们回家了。
他哭，是因为自己已经没家可回。
大猫望的也是天，就真的只是在望天了。
……
……
执此一念，等你一生。
刘贝是这样认为的，就算感动不了天，也已经感动了自己。
这是爱情里的词，自己所追逐的可比爱情伟大多了。
这是信念，坚固无比的信念。
前方就是白骨垒垒，这都是些信念不坚定的凡夫俗子，又如何能经的起考验？
书中说，此处乃超凡入圣的第一步，需经过雷电之洗礼。
走过这一步，即可进圣地。
刘贝坚信，眼神坚定，抬起脚来。
“等等。”
脚在空中的刘贝，听到声音后，就这样保持着姿势，斜着脑袋对后面轻轻一颔首，算是对恩人或则是仙人的回应。
“还需要救你吗？”
刘贝摇了摇头。
“好。”
小莽子的声音还是那么稚嫩。
他身子一晃，就已经来到桃树下，就这样站着，看着外面的世界。
衣服还是那么新，但已经不再是冬装，依然是一身火红，可能皇后觉得火是这个孩子的气质，准备的衣服从春夏到秋冬。或则还能穿上好几年。
视线里，刘贝正走进那片白骨成堆的凹地，就在他前脚跨进的同时，小莽子眼前的刘贝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凹地还是那片凹地，白骨还是一堆一堆，安安静静。
小莽子知道，只要自己向前四丈，就能看到他在疯狂的雷电下。
但是他没有向前走，而是坐了下来，右手扶在了身边的桃树上。
眼前天地还是那片天地，只是凹地上空陡然多了雷电，还有下方正打坐在地的刘贝。
在此地几天，小莽子已经研究的很明白，一旦他们进入下方，也就会进入另外一方天地，只要从这桃树处向前四丈，就能看到他们。
偶然一次发现，身体和桃树接触后，也能看到那片雷电的空间，但是雷电却进不了桃树的四丈范围内。
……
……
一条金黄色的小狗突然出现，抖了抖圆圆的脑袋，像是刚睡醒。
“呀，汪汪，你来啦。”
小莽子一下就彻底恢复了孩子的模样，声音开心而激动。
汪汪没有理他，抬腿就开始在桃树下踱步。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后，嘴里口吐人言的说道：“有意思。”
嗯？
汪汪正盯着自己认真的看。
“汪汪，你看我干啥？是不是有话要说？”
汪汪点了点头。
点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对小莽子做评价。
小莽子明白了，所以憨憨的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有师傅和汪汪对自己的赞许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呢？
汪汪又不见了，小莽子淘气的别了别嘴。
早就习惯，这个从记事起就陪伴着自己的狗狗，教会了自己吸纳心法，还让自己光着屁股下山来。
我好高兴，因为世界那么大，汪汪说，我哪里都可以去，但就是不能给任何人说起它，包括师傅。
不知是几岁的时候，狗狗在他面前叫了两声汪汪，于是它就有了名字。
那时候，几乎在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早晨，汪汪都会出现，看着小莽子在晨光中骄傲的尿尿，在它的注视下和阳光交融。
下山前不久，汪汪用前腿给了他一篇心法，这就是汪汪口中的吸纳心法，从那以后，只要是在阳光下，小莽子就没有停止过对光的索取。
也是从那以后，汪汪就越来越懒，总是在睡觉，总是不搭理自己。小莽子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前行。
就像下山时，师傅给他说的，不要以为我会担心你，走的越远越好，从小你就不爱穿裤子，不爱穿裤子的娃娃，没有人敢招惹你。
冬去春来，就快一年了，世界还有那么大，除了吃和好奇，小莽子也没有其他的追求，或则说吃和好奇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因为好奇，跟着刘贝三人来到昆仑，再因为好吃，所以找到了王母桃，他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蹊跷。
但是汪汪知道，这是有人布下的好大一个局，所以说了一句：有意思。
……
……
小莽子现在坐在桃树下看雷电。
还有外面的那方世界，以及那个世界里等死的人。
自己不会再出手救他，会尊重他的意愿。
就算师傅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谁又知道死后的他，会不会比现在更好呢？
如网的闪电交织，很快又消失了，天空恢复了晴朗。
凹地里，已经看不清楚刘贝的容颜，黑黑一团。
小莽子紧紧的抓着桃树，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
除了被他说死的七爷外，这是他第二次直面生命的逝去。
虽然这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依然被震撼到了，他的衣服没了，肉也看不清楚了。
小莽子坐在石头上，身体靠了过去了，紧紧的抱着桃树，像是一个失了魂的孩子。
“哈哈，我终于成仙了。”
一个空旷的声音响起。
只见刘贝的身体中，有朦朦胧胧，若影若现的虚影在升起。
这是刘贝，和他一摸一样。
他真的成仙了？是这样的方式成仙呀？
小莽子很震惊，也很开心，没有死就好。
嗯？这是？
虚影在升起，很快就脱离了身体。
在完全脱离身体那一刻，有异样发生了。
刘贝低下头，像是有所明悟，对着小莽子的方向无奈的笑了笑，用犹如解脱般的声音说道：
“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