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
“既然这么不待见我们，为什么又要救我们？”
张非突然转身对着老人大吼。
刘贝以为他要冲过去，赶紧把他抱住。
“你放手，大哥。”
张非现在全身充满力量，内心却在崩溃，一次次面对雷电，无力的倒下，那时候觉得命要走了，又或则熬过这一关就能见仙。
再一次次醒来，以为眼前的老人就是仙，不然又有谁能救活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这样的人渣你也就救？为什么不让他们死？”
老人终于不再平静，对着三人就是一阵狂吼。
人渣？
我们是人渣？
等等，你不是你救了我们吗？我们又怎么可能救自己？
三人一阵疑惑，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过了身去。
……
……
犹记得。
一袭红衣从天降。
仙人临世。
在强盗的刀口下，救走我三人。
就是这位，眼前这位。
刘贝率先跪了下去。
张非和关雨跟着跪了下去，一脸虔诚和激动。
“仙人在上。”
刘贝满眼泪光。
小屋外，本来还是愤怒的老人，又变成了一脸鄙夷，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羊群走去。
抬头仰望的大猫，张了张嘴，然后也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里。
“嘻嘻，我可不是神仙，神仙都是骗子。”
刘贝眼泪滴答，低头说到：“神仙，您可不是骗子呀。”
“我不是神仙，当然也不是骗子？”
“您怎么会不是神仙，……”
跪着的刘贝，低着头，近乎嘶吼。
……
……
为什么我就是神仙？因为救了你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去？
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那我就不救你们了嘛。”
小莽子向着小屋走去。
“救我们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的安排，我注定要成仙。”
刘贝站了起来，真正在嘶吼。
“上天？”小莽子抬头望了望：“我不晓得上天是啥子，第一次是强盗手下救你们，这几次是你们自己玩去死的。”
“是不是我错了？不该阻拦你们去死？”
张非和关雨站了起来，怔怔的站着，难道那不是成仙的考验吗？怎么是我们自己去寻死呢？
小莽子又转过身来，双手放在背上，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有不解：“红脸大个子，老妈妈还在家等你呢。”
再看着张非说道：“黑脸大个子，小哥哥小姐姐也在家等你呢。”
……
……
人在为了信念奋不顾身时，命又算得了什么？
当历尽千辛后，发现这个信念竟然不是信念时，才会想起，家才是归宿。
老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不要像老头子我，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时才来后悔。”
“只是你们，可能连后悔的机会也不会有，最后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家人。”
老人手拿着羊鞭，在羊群中挥动。
昆仑的山脚下，头上天高，脚下空旷。
此时的老人，一个身影在低矮的羊群间移动，孤单而落寞。
“我一生修行，信奉仙道，不久前在山中亲眼见到老神仙，这也是在指引我。你们不要再考验我，不成仙，誓不回。”
刘贝双手握拳，眼里尽是坚定。
小莽子突然好奇了，走到他身前，用他那稚嫩的声音问道：“老神仙？你是说电闪雷鸣那次？一个白胡子老头？”
刘贝立即点头：“对，只有我一个人见到。”
小莽子一摊手：“哎呀，他哪里是神仙嘛，就是个老骗子，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
……
远在中山的洞府前，烧火老头坐在火堆前发呆。
啊怯……
突然一个大大的喷嚏。
老头依然盯着火苗，然后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
……
刘贝又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胸腔在剧烈的起伏，紧握着双拳，一个字一个字坚定的说道：“我知道这都是在考验我的心，你们都是神仙。”
说完后，毅然转身，迈步就向着山里走去。
关雨急忙喊到：“大哥……”
张非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摇了摇头。
刘贝没有转身看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心已散，没有经得住这番考验。
张非看着关雨。
关雨看着张非。
彼此都看的清楚，我们都死过几次了，还是只有家，才是我们真正想去的地方。
关于大哥，应该是他这样的吗？
两人没有跟过去。
却转身跪在了小莽子面前。
“怎么这么爱跪？这一点也不好玩儿。”
小莽子向后退了一步，小手抓着脑袋。
关雨开口道：“请恩人再救我大哥一命。”
大哥？兄弟？小莽子突然想到了一起喝酒的大胡子兄弟。
他说，不要轻易做兄弟。
看到现在的他们，好像有点明白了。
关雨不爱说话，就像其他少言语的人一样，心里却敞亮着。
如果说寻仙问道是自己的一个梦，但这却是大哥的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我们陪着你死过几次了。现在梦醒了，我们还有家人，还有母亲和孩子。
既然醒了，就要直面现实。
什么是现实？就是好好的活着。
老人走了回来。
大猫向着这边踱步。
小莽子呆呆立在原地。
“救命也只是救想活的人。”老人说着，上前把两个人拉了起来。
“老夫我曾经也是一心向仙，本是府州一官员，人在位，而心在天，只要和仙有关的一切，都不一代价的要得到。终于有一天要把自己发配边关了，我主动要求来到这传说中离天最近的地方。”
老人望着天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过去。
“那个时候，自己其实也差不多醒悟了，愧对自己的职责，更是愧对家人，只是那时，家人早已经不在了。来到这里，不过是依着曾经的一份执念罢了。”
“每年都有不少人来，可没有人再走出来，最后都变成了一堆白骨。你们幸运，遇到了这个娃娃，他很神奇，但他不是神仙，因为根本就没有神仙。”
老人好奇的看了一眼小莽子，又接着说道：“你们两人不一样，没有执念。而他，就像曾经的我，人渣。”
说完后，老人转身向小屋走去，他此时的步伐，不再轻快，带着深深的沉重和落寞的背影。
张非和关雨也没有再说话。
对着小莽子，深深的弯下了腰。
再对着小屋，深深的弯下了腰。
一起看了看刘贝离去的方向。
再同时转身，对着来时的方向。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