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虎

  第二天。
  一马人队经过。
  从那以后，此处多了一个名字：虎口关。
  一般的武林中人都能捉狮降虎，死去的强盗可不是一般武林中人能比的。却都丧命虎口，这到底是何方妖孽？
  于是此处慢慢的就成了高手探险之地。
  他们当然什么也发现不了，因为阿虎再也没有回来过。
  ……
  ……
  当它发现一滩水池，立刻就跳了进去，洗净身上的血迹后，再漱了漱口，最后还对着水面做了一个虎鬼脸，这才转身离开。
  为了掩盖身上还有可能存在的血腥气味，阿虎叼着两只血淋淋的野鸡来到小莽子身边。
  火堆已经升起。
  树杈已经就位。
  从小就不太爱说话的小莽子，现在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叉上野鸡，上火就烤。
  油开始滴落，火堆烧的更旺了起来。
  再过不久小莽子就六岁了，这个年纪怎么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不爱说话的孩子，更懂得去观察这个世界，就像他几乎从来没有和阿虎说过话。
  但是。
  它明白阿虎。
  从它抬头看自己那一刻起，就看出了它的不凡。
  也是从那一刻起，就决定带它在身边。
  大多数动物都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就像大多数人类一样，正是因为这个大多数，才承托出那些凤毛麟角的出类拔萃。
  小莽子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但从未有过任何不同的心理，我就是我，在自己独有的感观里活着，看着，听着。
  阿虎也是这样的动物，作为一只大灵猫，从小就胆大包天，连真正的老虎都不放在眼里。从小就唯我独尊，一草一木，一飞一跑都没有自己这样的灵智。
  就是那一眼。
  小莽子从它身上看到，动物竟然天生比人类高出一个等阶。
  如果要量化，就是老头所说的灵镜。
  人类要修炼，从地境开始。
  动物要修炼，从灵镜开始。
  而这只大猫竟然是灵镜后期，如果要比较，那它就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只是没有人类的武技，所以战力得打些折扣。
  过了灵镜就是生镜，这是大地上所有生物，自身难以跨越的鸿沟。
  也就是说，这只大灵猫几乎已经站在了大地的巅峰。想要再进一步，无路。
  也是那一眼。
  终于看到了恐惧。
  和看到了希望，
  于是就要跟随在他身边。
  这是一拍即合。
  被跟随者就要亮出诚意，比如拜师时，师傅给出的红包。
  没有人教过小莽子这些，但他明白要做点什么，于是就给了它一块肉，带着浓浓的光元。
  从那时开始，灵猫就发现，自己可以变大变小了。
  跟随者也要拿出诚心。
  就像徒弟入门前几年的做牛做马。
  大猫不明白这个，但是从心底知道要对他敬畏。
  看着他离开那里时，让自己继续等待，当然是为了做最后的惩罚。
  这是第一次让自己出手，我一定会干的漂亮。
  那个王二麻子以为自己不出一口大气，别人就发现不了？连这只大猫都没有瞒过，更别提火少。
  大猫当然知道火少不愿意杀人，哪怕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坏人。今天让我出手，是不是就是可以杀人了？
  于是阿虎就杀光了所有人。
  ……
  ……
  小莽子开始吃肉了。
  两只野鸡都吃完了。
  没有给大猫一点点。
  大猫也没敢上前。
  终于明白，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是无用的。
  大猫会思考，但它也只是一只猫，可能还不知道委屈，也不会委屈。
  火少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不要杀人。
  如果用成人的思想来考量，既然你毫无指示的让别人去办，那就是认可那人的办事方式，不管结果如何。
  但小莽子还是不高兴，就好像自己手上此时已经沾满了血腥。
  然后开始向前步行，踩着林间的枯叶和树枝。
  身后不远处一只大猫，像是刚做了错事，远远的跟着，不敢靠主人太近。
  就这样走着。
  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
  小莽子也终于停下脚步。
  不得不停，因为前面是悬崖。
  大猫跟在身后，犹豫了一会儿，也上前站在悬崖边。
  悬崖边风很大。
  小莽子张开双臂。
  闭上眼睛。
  纵身跳了下去。
  风在变大，向着悬崖外吹，大猫没有站稳，也被吹了出去。
  只见它四肢在空中乱抓，可是什么也抓不住，或则它也想要变大，然后可能会抓住什么？但是怎么也变不大。于是就只好在风中凌乱。
  然后想到，会不会就这样摔死？
  ……
  ……
  落地了。
  耳边一声巨响，然后身体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没有死？好像是因为身下不够硬。
  来不及感受疼痛，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抬起。
  只见小莽子从土里爬了起来，大猫就滚了下去。
  看。
  狼狈的一人一猫，再一次看着对方。
  这一次，大猫在他眼里没有看到威压，却看到了警告。
  这是一次惩罚，对我们两人的惩罚。
  鸡肉好吃，可以杀。
  但是人类，还是别杀。
  ……
  ……
  刘贝睁开眼来，还在跪着，发现身边已非跪下时的场景。
  然后依然跪着，这是到了哪里？仙可还在？
  “大哥，我们能不能起来？”
  听到张非的声音，才知道他们也已经醒来。
  张非继续说道：“看过了，神仙已经离开，我们应该是在离刚才的不远的地方。”
  刘贝没有起身，转过身来继续对着二位跪着。
  关雨和张非疑惑的看着大哥，这是？
  刘贝慢慢舒展开脸庞，笑了。
  笑的很神秘，笑的很有成就感。
  现在你们信了吧，何曾听说过，神仙从强盗手里搭救凡人的性命？
  可能就只有我们，只有发生在我刘贝身上。
  关雨和张非相视一笑，再对着大哥狠狠的点了点头，就像兴奋的孩子。
  关于仙，一直都是在大哥的口中。
  因为大哥的影响，所以信，但并不坚定。
  跟着出发，与其说是为了成仙，不如说是想改变命运。
  人到中年，都没有离开过那座城，身边太多人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安静的出生，安静的死去。
  都在那座城。
  都是一辈子。
  我自己也会那样的。
  我不想今天就能看到死。
  离开前一夜，关雨和张非有彻夜长谈。
  彼此都在吐露心声，然后说服了自己。
  要出去看看。
  是不是能成仙？或者并不重要。
  所以坚定的，决绝的抛下所有。
  直到现在，两人才觉得，仙来过，是真的。
  于是笑的像个孩童。
  三人都笑的像孩童。
  不同的是，刘贝笑中有泪。
  继续行路。
  目标：昆仑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