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从山上来
佛曰：寻根。
很多世人也这样说，还这样做。
家族的传承，祖先的烙印，这是来自心底的凝聚力。
门派的延续，宗门的使命，有一代一代先师的传说。这是团结一心的根基，归属感的由来。
小莽子还小，这种意识还浅，但也会好奇，在圣皇的娓娓道来中听得是那么认真，那么入迷。
多年前。
齐王势大。
东郡富可敌国。
本是贤王。
却架不住身边人的欲望和吹捧。
从东郡起兵，一路北上。
直达通天河畔，静水桥上。
东郡当时有一寺，名呱坠寺。寺中有一高僧，武林人称：矮山神僧。
矮山神僧心慈人善，武功盖世，在东郡拥有很高的声望。
齐王曾经上山拜见，关于时局，神僧未置一词。
齐王身边有一谋士高进，建言一定要得到矮山神僧的支持，那样武林人士就可以一呼百应，成功便指日可待。
起兵前再上寺庙，神僧闭门不出，齐王无奈，转身下山。
高进早已预见到，在寺庙周围埋伏了一帮江湖一流高手，待齐王离去后，一把大火丢进了寺庙。
高手尽出，最终神僧不敌，被逼归天。
高进对外宣称，矮山神僧在东郡传来，齐王才是天下之主，齐王一日不登位，本寺就一日不开门。
齐王之师于是获得了武林相应，一路势如破竹。
这一天江湖传来，矮山神僧并未说话，而是已经被齐王杀害。
这一传言来自于杀害神僧之一的某位武林人士，还原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当时早已血染大地，生灵涂炭。武林也是两派相争，死伤无数。
这一天，贤王变成了魔鬼，武林人士奋起反抗，各路兵马应声北上，阻击齐王。
东郡百姓开门迎来朝廷之师。
齐王去势，天下又归于宁静。
从那以后，呱坠寺再也未现于世，就像和齐王一样几乎不再出现于世人口中。
……
……
叶茂在师傅那里早已知道齐王之事，只是哪有如此详细，于是听的很认真，就像学剑时的一招一式，要看到对手的现招，也要算到下一招，下下一招。
哪里都有师傅，处处都有经验，故事里的一切都那么合理，只是那个武林人士为何会背叛齐王？叶茂不由的看了一眼圣皇。
齐王要反，圣都怎么可能不知，又如何可能没有应对，一个武林人士恐怕也只是里面很小的一个棋子，又或是事后的临时策略。圣皇口中的故事如此强调呱坠寺，这是在给小莽子送礼吧？
只是叶茂今天才知道，小莽子难道就出自那座庙？
……
……
圣皇的眼睛一直在火少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看这娃娃一个一个的表情闪过，圣皇越来越迷惑了？这难道不是自己给皇儿讲故事时脸上一样的表情？这火少真的来自哪里吗？还是另有他处？
火少的跟脚止于鸣凤镇，派去的人想再蹬山顶找到那座庙，可是没有一个人蹬上去过，要不迷路，要不无路。
现在这火少成了三个孩子当中唯一的迷。用这个尘封的历史一是想试探试探，二算送给火少的礼物，帝国和我圣皇是认可那座庙的，也没有忘记那座庙。
……
……
小莽子听的如痴如迷，原来师傅的师傅是好人，也必须是好人。小莽子很开心，也很自豪。
师傅的嘴里，师傅的师傅很厉害，原来师傅没有吹牛。
小莽子觉得这个圣皇真的是个好人，因为他说我们庙里都是好人。
我们庙里，现在虽然只有自己和师傅，那是我的家，我的根，我很开心。
但小莽子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圣皇和圣后离开了，虽然有疑惑，却没有直接问出来，这就是上位者的性格。
三个孩子站成一排，目送他们离去。很多年以后，如果还有谁记得这幅画面，一定会说这是三少对人最礼遇的一次。
当然唐三会记得，也不止一次说起。
……
……
大雪纷飞。
寒冷并未驱散带着各种目的的人群。
反而有更多的人到来。
红尘客栈。
现在是武林中最有名气的地方。
……
这一天。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三个孩子从晨光中醒来，一脸迷茫。
唐三带着满身风雪和笑脸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串鞭炮。
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孩子们，在晨光中吸纳，日光中对弈。
还有对唐三的折磨，以及让他讲故事的入迷。
重要的是想等待那袭白衣。
冬天给满城穿上了白，却没有带来相见那个身影。
唐三很是兴奋：“师傅们，过年了。”
鞭炮声不断响起，三个孩子站了起来。
新年有新衣，有美食，最重要还有新的希望。
世界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地方，或许希望就在前方某一处。
……
……
红尘客栈门口响起了鞭炮声。
一串冲天，两串落地。
还有在后面大声吆喝的三少之徒。
客栈沸腾了。
所有人都冲了出来。
寒冷的街道上人生鼎沸。
鞭炮过后，三个孩子立在客栈门口，望着大门上的牌匾。
吵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也跟着仰望。
时间在流逝，后面开始传来议论声。
“三少入住此地，难道和这牌匾有关系？”
“三少如此厉害，难道和这牌匾有关系？”
“不要说话，好好研究。”
小莽子转身。
叶茂转身。
苏灿转身。
后面是背上背着大大包袱的唐三。
四人背对红尘客栈。
开始迈步。
人群分开一条道。
现在是春节，就是说春天就要来到。
出了圣都，外面才是天下。
一个满身貂皮的青年人冲出了人群，一口气说道：
“请问三少，那牌匾上有什么？”
行径在头的火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红尘客栈。”
小莽子再次补充道：
“难道你不识字？”
青年：“……”
这时候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原来可以对三少发问。
三少上前一步，围着的人群退后一步，各种问题如天上的雪花而来。
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火少，你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神秘，武林对你的好奇如猫咪戏线球。”
“啊？”
“可以知道你来自哪里吗？”
“猫咪戏线球啥意思？”
“就是特别好奇的意思。”
小莽子：……
然后他头一甩，手一挥，加快了步伐，大声说道：
“我自山上来，以后不要再问。”
大街上，一路步伐，向着满天白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