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真的好可怜
只是路上有一些偏离。
比如本不该出场的蝶妃。
这场风暴中其实并没有她。如果她真的善良一些，又或则少一些欲望，再或者不要那么聪明。
可能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黑暗中前行的三个小家伙就像黄鼠狼潜入人家。希望找对地方，又可以尽快离开。
只是这三只黄鼠狼早已在猎人的监控下，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
一串影子从窗户闪了进去。悄无声息的来到房梁。
……
……
不算太远的阴影里。
如果能看清楚眼前人，那就是面面相拘，但也能感受到彼此投来的眼神。不是说这个任务很不易吗？为什么他们自己就到了指定的房间呢？
……
……
房梁下一张大大的床，寂静无声，从上面看下去，靠近窗边的位置有灯火在轻轻摇摆，不知是晚风过窗还是其他原因。
一个小影子飘落而下，轻轻的靠在了床边，然后认真的往床内看了看，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抬头向上面招了招手。
三个脑袋同时看向了床内。
“床上没人，要不我们上去睡一觉？”
一路的沉默无人，让苏灿都快忘记了还在逃亡中，眼前宽宽的柔软让自己觉得睡意浓浓。
啪。
叶茂给苏灿后脑袋打出一掌后，又赶紧收了回来，然后紧张的望了望四周。
灯火依然在摇摆，只是已经瞬间摇摆到床前，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在一只手里握着。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
这次没有沉默，声音即可响起：
“你们是哪个宫的孩子？”
语气里居然没有生气和责备，只是静静的疑问。
只是三个孩子却沉默了。
又是一个女人，一个比前面那一个多了太多母性光辉的女人。
已经准备攻击的小莽子又放松了下来，左右看了看两人，又一个雄浑而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皇后，你在和谁说话？”
影子先出现在过道，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了。
一身白色的睡衣，看到眼前的孩子明显一愣，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次轮到三个小家伙面面相聚，没有听太监的话，可这还是来到了圣皇跟前。
孩子的眼里可没有多少对权利的畏惧，特别是小莽子，也只是下山后才知道皇帝无上，可也没有谁告诉过他见皇帝要下跪。
叶茂和苏灿却已经暮了，何曾想过真的能面见圣皇。江湖中再顶顶大名的人，口里虽藐视皇权，但又有几个是真的嘴里合一？长辈嘴里出皇权时，那都是两眼放光。
于是就要认真的看看这个人，就像观察一件稀奇的玩具。
问出那句话后，皇后就意识到错误，皇帝那么多子嗣，自己心里也是有谱的，三个娃娃身上的民间衣服和神情也排除了是太监的可能。
圣宫后院竟然出现陌生的男子，这还是在皇后寝宫，案理说不是当场处死就该立即下大狱。
这不，圣皇一声喝：
“来人。”
一个太监应声入门，跪倒在地，抬眼后立刻就大声喊到：
“快来人呀，有刺客。”
声音里充满了慌张与恐惧。冲入房间的圣卫把三个围了起来。
太监却在地下不停的给圣皇磕头：
“奴才失职，奴才有罪，竟然让刺客闯入娘娘寝宫。”
请罪的声音带着哭腔。
只是这次叶茂和苏灿脸上明显展示着害怕，当然除了不知道害怕的小莽子，哪有他们心中那种对皇权的畏惧，这家伙就要爆然而起。
“慢着。”
这充满磁性而又无容置疑的声音，让紧张无比的场景瞬间静止。
上前一步的皇后使圣卫立刻把三个孩子又显现在她面前，还立时护在了皇后身前。
瞪大眼睛的三个不解的孩子眼里，一慈祥脸庞，温和的面容，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
“难道圣皇还怀疑我这里私藏男人？”
太监比皇帝更意外，再一次深深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发现自己还是懂不了皇后，比如她此时的思维。
“皇后多虑了。”
“这也只是几个孩子，做的了什么刺客？”
皇后虽是在和圣皇说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三个孩子，准确的说是在小莽子脸上。
很多年前，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模样，白白胖胖，那真是自己的心头肉，皇帝要他做太子，自己还不愿意，只希望他做个平凡的皇子，还不是要他远离是是非非？可惜上天并没有理解一个母亲的苦心，就这样狠心的把他带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大的皇后把这失子的痛苦都强压在心底，这份沉沉的母爱都挥洒给了和皇儿年纪相似的皇子，这以后再也没有怀上过一男半女，然后就把这份爱真正的给了母仪天下。如果儿子还在，应该已是成年，只是离开前的样儿和眼前的如此相像，如此让自己心里难以平静。
“让开。”
圣卫依然挡在身前，不让皇后靠的更近。
“让开。”
这次语气明显加重，圣卫侧头看了一眼圣皇。然后缓缓移开。
“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何到了这里？”
……
……
叶茂觉得，或许这就是唯一可以让自己脱身的机会，这是一个慈祥的母亲，甚至比自己母亲还慈祥，于是放下了所有的高傲和身段，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柔弱的孩子，如何悲惨的离开自己的父母和师傅，如何痛苦的失去了一个孩子多么留恋的家庭和父母。
苏灿的言语里只是我不要失去小鸡鸡，我不要变太监。
叶茂的表述差点让小莽子过去抱一抱他，还有这么可怜的孩子，然后想到了寺庙，想到了师傅，说到自己下山来只是为了吃好吃的，然后来到了这里。
而且，自己没有父母。
……
……
孩子的娓娓道来，看着他们的满脸童真，想到这无助而勇敢的孩子，所面对的一切，再随着叶茂一声凄楚的轻轻呼喊：“我要爸爸妈妈。”
皇后的眼眶终于湿润了。
低下头的叶茂也有泪水在眼眶，哪有不思念父母的孩子，只是此刻才发现想念如此强烈。虽然这是想起了老太监的话语，要把自己说的能有多悲惨是多悲惨，能有多无辜是有多无辜。听到另外两个家伙平淡的叙述时，心里紧张而焦急。最后自己的一声轻轻呼喊，看到皇后眼里明显的泪珠后，又暗暗放心下来。只是这窃喜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
匍匐在地的太监也不再瑟瑟发抖，跪立而起的眼眶里却已经泪流满面。
看不出神情的圣皇都是暗暗一惊，这老家伙是跟在皇后身边久了吗？也变得如此善良，又或则是越来越会演戏了。然后静静地等着……
“圣皇，你的东亭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子民？”
“你的东亭就是这样去民间抢骗孩子？”
皇后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平静而镇定。
看着这平淡的眼神，圣皇就想起了那个失去儿子时的皇后，也是这样，一模一样。
尉迟家随太祖征战天下，也只有尉迟，千年过去了，还能世代国公，家族文将武将遍朝野，到了这一代，因为尉迟老首相的善良，让他的女儿也变得心慈面善，更是让母仪天下之名天下传。
二十多年前齐王政变，尉迟家倾其所有，事后看到满目苍翼的东郡，流离失所的百姓，老首相差点泪流的双目失明。带着祖上坚毅果敢的皇后，陪着父亲度过那痛心疾首的日子。然后发誓，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用自己家族的力量，尽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维护这周室皇朝的国泰民安。
听着皇后的质问，就要盛怒的圣皇，内心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达到了预期。
对着跪地的太监就是一声怒喝：
“朕的天下，朕的子民，谁敢伤害？”
“把曹魏绑下大狱。”
眼泪还挂在眼眶的太监被惊的立地而起，看着爆怒的圣皇和已经气至极致的皇后，老太监把想要说出的话又憋了回去，然后转身就出的门来。
立刻变了一张脸的太监，极速而去，差点就撞进一个来人的怀里。抬头一看，立刻跪下：
“冯公公，奉圣皇口谕，立即捉拿曹魏，打入大狱。”
抬头一看眼前人影已经远去，太监一脸纳闷，捉拿东亭亭主，圣皇的心头肉，怎么这首席掌印太监，问都不问一句，立刻就去了？
多年的宫廷日子又让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然后转身就回。
冯宝在外面等候多时，最顶尖的圣卫也早已就位，常伴皇帝左右，这是少有的自己不知情，这曹魏坐上亭主就目中无人。正好让他明白，就算是拥有东亭，那也是圣皇的东亭，圣皇可是自己带大的，我这掌印太监才是太监之首。
夏日的五更天已经微微发白，看着跪在底下的曹驹，曹魏一脸嫌弃。丢几个苗子本不算大事，到现在人家已经闯进圣宫，只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乱子，再一想到那和自己不对付的圣卫统领，就是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