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茶是一等茶,货是极品货
说完，那伙计便快步走上了二楼。
秦九低声问尹荡，“尹老叔，你们这都是打的什么哑谜啊？”
尹荡对秦九笑着解说道，“这都是道上的一些黑话，你以后在江湖上混的时间久了，自然全都明白了。这一楼应该是‘淘宝斋’专门盘道的地方，红白黑三张桌子，红为江湖中人，白是官家子，黑则是一些普通百姓或者对古物文玩感兴趣的豪绅，选桌子也就是第一步，表明咱们的身份。”
招宝接着尹荡的话头继续给秦九扫盲，“刚才那伙计问咱们是饮酒还是饮茶，这也是有讲究的，饮酒代表买家，饮茶却是怀里有好货准备兜售给古楼的卖主。咱们的那颗同心球无论质地，年份，还是工艺，都属于最顶尖儿的极品好货，与那茶叶品级相对的，自然是第一品的存在。”
听他们这一解释，秦九顿时露出恍然神色，“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咱们就在这等着，估计一小会儿就该有人过来盘道了。”尹荡说着，把他正对面那只倒扣着的茶碗拨正放在了桌上，秦九和招宝也有样学样，摆好了各自茶碗。
正如尹荡所说，约摸盏茶时间过后，二楼走下来一人，那人手里把玩着一个看似老旧的鼻烟壶，一脸痞里痞气的朝着秦九这桌走了过来。
那人左颊上有着一道几乎连接了整张左脸的欣长刀疤，刀疤从下巴一直连到左侧眼睑，看着这人，秦九不禁暗道，“这家伙的命该得有多大啊，这么恐怖的一刀竟然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刀疤脸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尹荡对面的凳子上，他看着手里的鼻烟壶，玩味的笑道，“几位看起来面生的很，应该不是咱们徐州本地人吧。”
尹荡笑答，道，“人是江湖人。”
刀疤脸点了点头，继续道，“听说几位手里有好货，不过嘛，这好货也得分三六九等，按几位刚才的意思，你们手里那东西，能配得上‘淘宝斋’的第一品茶？这么自信？”
刚才离去的那伙计此时已经从二楼折返下来，他手提着一个精致瓷壶，小心翼翼的将尹荡三人面前的茶碗斟满。尹荡端起茶碗，吹了吹兀自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之后，他眼睛不禁一亮，“果然是好茶！茶是一品茶，货，自然更是极品货。”
“哦？”
刀疤脸这才把目光从他手里的鼻烟壶上移开，看向了尹荡三人，奇道，“明货还是暗货？”
“躺了几千年的老物件儿，你说明还是暗？”
刀疤脸终于收起脸上的玩味神色，暗货即是指那些从棺材古墓中带出来的阴器，市面上有来头的明货一共也就那么几样，虽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可那等东西一旦被人得到，谁还会轻易转手倒卖掉？那可是能传家的好宝贝。
可暗货则不同，深埋地下的古物，一直不曾面世，其价值自然不好估量，可如果真是极品好货的话，那甚至极有可能卖出个比已知的绝顶明货还要高的天价来。毕竟，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天晓得什么时候能再突然冒出来个价值连城的‘神器’出来，刀疤脸神色一整，肃容道，“老哥，可否让小弟过过眼？”
尹荡和秦九招宝相视一眼，旋即反问，道，“这‘淘宝斋’好像有六层对吧，不知老弟你身在第几层？”
这是再问自己的身份地位，通过这一番对话，刀疤脸心知尹荡绝对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子，真要比起江湖资历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胜过尹荡。刀疤脸神色间多了几分恭敬，笑道，“小弟忝为‘淘宝斋’第三层的掌眼儿，这些年，经过眼儿的明货暗货我自己都快数不清了，就是极品好货，我也有权力掌眼儿定价的。”
可谁知尹荡却摇了摇头，直接拒绝，“叫你们最顶层的掌眼儿过来，我这宝贝，只有他能定下个最合理的价钱。”
“老哥，你别看我是第三层的掌眼儿，我这品鉴估量宝贝的本事，在整个苏北地区那也是响当当的。”刀疤脸有些不死心，他已经认定尹荡三人身上定有重器。
尹荡不为所动，端起茶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茶水滋味，虽说没见到那重器心里极为不甘，但刀疤脸见到尹荡不愿再搭理他，也只得狠狠的咬了咬牙，起身便向楼上走去，说道，“等着，过会儿你拿出的东西要是不够格儿，故意消遣我，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望着刀疤脸离去的背影，秦九嘿嘿一笑，“尹老叔，咱们那件‘同心球’，应该够格儿吧？”
尹荡只是笑了笑，招宝却龇了龇牙，道，“绝对够，而且还是顶了天的那种够。”
又过了盏茶时间，通往二楼的木梯上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秦九三人抬头看去，只见有三人走了过来，刀疤脸跟在最后面，前面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一名头发花白神态威严的干瘦老者。
那老者走到桌前，对着尹荡三人略一拱手，道，“老夫王仕澜，刚才听小刀说，有极品重器来到我们‘淘宝斋’？”
秦九看了眼那站在最后面的刀疤脸，心道老者口中所说的小刀应该就是刀疤脸了。见到老者王仕澜过来，尹荡不敢托大，站起身对老者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是不是极品重器，还得老先生亲自看过才知。”
马仕澜坐在了刚才刀疤脸坐过的凳子上，并不言语，也对着尹荡做了个请的手势。
尹荡坐下后，对招宝点了点头，后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案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叠放整齐的布包逐层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逐渐露出了真容。
而当布包被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不论马仕澜，中年书生还是那刀疤脸，都是眼睛猛然一亮，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只见桌上赫然放着一颗碗口大小的‘同心球’，也就是象牙球雕，这球雕通体雪白，其上镂刻着难以细数的小小人物，仔细辨别一下，那竟是一整幅水陆道场的画面，而据目光测看，球雕每一层都薄如丝纸，层层雕镂，不知究竟雕了多少层，但见多识广的王仕澜三人却一眼就看出这颗球雕所雕镂的层数，绝对远远超过了现今大清朝那些个堪称球雕技艺巅峰之作的十层球雕。
王仕澜身上的威严气势顿时一扫而空，急切道，“可容我细观？”
见到尹荡点头，王仕澜慌忙伸出两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球雕仔细看了起来，一边察看最外层精致绝美的水陆道场雕镂，一边一层层往里面数了起来。
“十一，十二，十三……三十二……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
随着一层层的数下去，王仕澜每念出一个数字，身后的中年书生和刀疤脸脸上的颜色就愈加白一分，当念完第四十六的数字之后，他们两人已经是面白如纸，再无一丝血色。
“我的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王仕澜已被震惊得完全合不拢嘴，这球雕所镂层数，竟然超出了现今大清朝的工艺三十多层！
所谓鬼斧神工，莫过于斯！！
而更令人不敢置信的，这球雕从纹理上来看显然年代久远，而且仔细感应一下，内里似有一股淡淡的煞气萦绕其间，明显就是长埋地下的表现，这球雕，至少也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数千年前就有奇人雕刻出了四十六层的球雕？这是要把王仕澜三人给活活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