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聚蛇
可下一刻芳蕴报出的名号却让他好像忽然岔气了一般郁闷的险些吐血，我去啊，这诨号也太挫了点儿吧。
还桃花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采花贼呢。
像老牛鼻子那么牛逼哄哄的生平事迹，秦九料想着他的名号也必定是嚣张霸气吊炸天，不说什么天刀神剑之类的常见诨号，最起码叫个什么木剑道人的也比这桃花道人要强上十倍不止，当初客栈遇到的那个偷儿的名号也比这响亮多了。
秦九恶趣味的猜想，老家伙该不会是被这无比羞耻的诨号给硬生生逼迫的退出江湖的吧？
姚百川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张太虚，不知芳蕴长老可还认为老头子之前所说的都是吹牛？”
芳蕴面皮臊的通红，神色颇为尴尬的自嘲道，“芳蕴惭愧……木剑不出鞘，何人敢称仙，能担得起江湖中人如此盛誉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可用来形容那位张老前辈，却是实至名归。我龙图山……不如他。”
龙图山是何等身份？当今道门三大祖庭之一，道教门派中说一不二的巨擘大佬，连他们宗内身份尊贵无比的长老都亲口承认龙图山不如张太虚，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压的三大祖庭低头退避，足见那老牛鼻子生前的实力是何等的强横。这一刻，秦九由衷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牛逼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秦九深深感慨，“只可惜老家伙死得太早，唉，小爷我想做个欺良霸善整日里遛鹰斗狗的纨绔二世祖的美好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这番大煞风景的话刚一出口，立即引来了无数的白眼，秦九讪讪一笑，“这事儿闹得，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反倒是菁菁态度坚决的表示赞赏，嘻嘻笑道，“九哥哥的理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无耻。”
秦九对她皮笑肉不笑的龇了龇牙。
由于之前已经表明了自己四人驻留寿州的目的，秦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姚爷爷，那宝物不知究竟何时才会降世，您老人家怎么打算的，一直住在这里等下去？”
姚百川道，“不必，我这就动用秘术，设法让那宝物自个儿蹦出来。”
闻言，尹荡招宝师徒贼眼一亮，竟然还有能让宝物自己冒出来的秘术？这可就足够这对儿骗子师徒馋得直流口水了，要是能把这门秘术搞到手，谁还会整天担着被人痛揍的风险四下行骗？学会了这门秘术，他们爷俩以后岂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念及此处，他们二人看向姚百川的目光也陡然间变得无比热切起来。
姚百川把手伸进怀中摸索了一阵，再伸出来时手上已经多出一物，见状，菁菁忙凑过去笑嘻嘻的把他手上的纸包给抢了过去，“爷爷，我来我来，这种小事还劳您亲自动手？交给我来办就是，您在一边歇着就成了。”
姚百川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孙女这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不禁摇头失笑道，“既如此，那就赶快施法催化这聚蛇粉吧。”
“好嘞。”
菁菁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臂，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倾洒在双手和小臂，涂抹均匀后，她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催动某种秘传技法，只见片刻之后被抹上药粉的皮肤外腾起丝丝白气，而其皮肤表面却犹如被滚水煮熟的虾子般通红透亮，看起来颇为诡异。
秦九啧啧称赞，“不错嘛，看上去还挺能唬人的。”
菁菁睁开一只眼睛对着秦九眨了眨，模样说不出的活泼可爱。
菁菁蹲坐在地上，两只手掌紧贴着地面，不多时，阵阵‘簌簌’的怪异声响从四面八方悄然传来。
“哇，好多的蛇！”
环顾四周，秦九尹荡几人不禁被四周景象给吓了一跳，四面八方乌泱泱的一片正朝着这里涌动过来，而那滚涌之物，全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蛇。
那些蛇有大有小，色泽各异，大的约摸有近丈长短，小的不过略长于人的一截手指而已，青红黑白各色皆有，不过这里面最多的却是一种通体黑红相间的蛇，秦九倒是认得这种蛇，此蛇俗称花电蛇，民间亦称其为屋龙。
屋龙通灵，喜居于民房附近，民间关于它们的传说流传甚广。秦九就曾听乌牙镇的叔伯们讲过一则关于屋龙的故事。
说是乌牙镇上有一家人在拆房子，房子颇为老旧，在拆到房顶的时候一条蛇从上面掉了下来，那蛇长有一丈，掉下来后也不跑，就呆在那里。那家人知道这是屋龙，就没敢伤害它，但是蛇就是不走，这家人不管是给它烧香还是上供，蛇始终不走。这时有一个年轻的邻居来到他家，看到赖在这不走的蛇，就用一个装酒的大坛子把蛇装了进去，把口拧严了，又在外面用油纸包好，最后放在了一个布袋里，扎好口，这下包的严严实实，蛇是肯定跑不了吧。
之后这个人就去地里干活，下午回来想起蛇来，就解开袋子，拿出一看，油纸包完好无损，坛子也密封的严严实实，可奇怪的是，那蛇不见了！
本以为是谁放走了，问了一圈之后家人均矢口否认，真是奇了怪了。
可就在当天晚上，夜半时分，这个人忽然感到气闷，憋得喘不过气来，险些被活活憋死，家人得知后连夜赶去送医，在医馆用了各种法子都不见好转，这时候他家人想起平时人们都说屋龙通灵，要不请个巫婆给瞧瞧？说着就去村头把村里唯一的巫婆请来作法祷告，老太婆和屋龙通灵之后，说是屋龙叫他家里人对着东北方向磕四十九个响头就会饶了那人。家人没办法只得依法照做，谁成想，第四十九个响头刚一磕完，原本躺在医馆床上半死不活的那人，竟然自己就痊愈了。
已经爬到近前的蛇足有不下千条之多，而这些蛇类当中，屋龙蛇就占了八成左右，想来，它们应该就是当地百姓民居家里的住户了。
无数的蛇儿将众人围在一个圈子里面，就如百姓朝见天子，那些蛇儿好像作揖一般对着菁菁连连点头，而菁菁此刻也睁开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小嘴微张，发出一连串如蛇嘶鸣般的怪声，不多时，群蛇一哄而散，分别向着四面八分奔走远去。
“这，这就完了？宝贝呢？”
尹荡招宝师徒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莫名其妙。秦九看着蛇群离去的方向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一手捏着下巴，赞叹道，“让这些地头蛇去四下寻找藏宝之地，高啊！这法子果真妙极。”
等到所有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菁菁这才站起身拍打掉手掌和小臂上残余的药粉，对着秦九傲娇的扬起了小脸，一脸嘚瑟的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
秦九竖起大拇指，极其狗腿的跑到菁菁背后给她揉捏起了肩膀，“我们家菁菁大小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显出与众不同，单是这一手引蛇的功夫就完全足够称霸江湖，千秋万载寿与天齐了。”
尹荡招宝几人早就习惯了秦九的无耻，倒也见怪不怪，可芳蕴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人，她面色复杂的望着那露出一脸阿谀贱笑的秦九，心绪久久不得平静，心说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着实刷新了她对下限这个词的认知。
姚百川倒是颇为喜欢秦九这跳脱的性子，哈哈大笑道，“就你这小坏蛋最能白话，能把那死人都给说活过来。”
芳蕴懒得再看秦九，望向姚百川，“姚掌门，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姚百川拔出背后腰带上别着的旱烟杆儿，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撮色泽金黄的上等烟丝塞进烟锅子里，两指一搓，烟丝被点燃，一股呛鼻的味道随即弥漫开来，他老神在在的吐了个烟圈，道，“我们现在啊，啥都不干哪儿都不去，就一个字，等！”
尹荡招宝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暗忖这姓姚的老头儿莫不是个大忽悠？没见着宝物反倒引来了全城的蛇，如今又叫自己几人耐心的在这等下去，等什么？等蛇儿把那宝物给叼来？
秦九倒是无所谓，索性就地找了块儿青砖一屁股坐了下去，还不忘与众人一起分享好东西，他招手道，“阿月，来来来，你那布兜里不还有好多水果嘛，快拿来给我菁菁妹子尝尝。”
阿月嘴巴一瘪，恨恨的瞪了秦九一眼，心说你这大坏蛋就会欺负我，我辛辛苦苦捡来的果子凭什么要给你做顺水人情。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可阿月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抄起刚才在客栈讨来的那个布兜子朝着秦九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秦九嘿嘿笑着一把接住沉甸甸的布兜，打开之后给众人一人丢了一个果子，说起来菁菁倒是很有眼色，知道吃人家嘴短的道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的夸赞阿月漂亮又大方。
这些人中，唯独芳蕴的处境显得颇为尴尬，姚百川爷孙二人明显和秦九四人更为亲近，自己杵在这里留也不是走也不甘，干脆把头一扭修炼那充耳不闻的鸵鸟大法……
一个时辰过后，一条黑不溜丢不足巴掌大小的蛇儿爬到了菁菁身边，菁菁露齿一笑，伸出手指摸了摸小蛇的脑袋，那蛇儿竟然很享受的半眯起了眼睛，而后它绕着菁菁转了两圈，开始奔着城南某个方向爬行而去。
姚百川捋须一笑，紧跟在那条小蛇身后走了过去，道，“找到它了，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