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稀里糊涂的初见
他的主治医生临走前训了秦昇一顿。
“针灸？你怎么能让这孩子这么跑，你这个实习生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下，想要手术变得更加艰难，如果我的患者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不要再接近我的患者，给我记住。”
“……”
训得秦昇一句话都吐不出口。
满头焦虑，他与小男孩的缘分确实有点儿邪门，就见了两次面，两次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挠了挠头，回去职工宿舍休息。
……
“蹬蹬…蹬蹬…”
早上8点，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声音的节奏有些异常的短暂。
紧接着，露出了宋曦的身影，头发挽成古式的发髻，盘在后边用一根玉质簪子固定。
特别吸引秦昇和周飞的眼球。
她今早的着装有些奇怪，脖子上挂着一条单调典雅的项链，一身蓝色的丝绸面料衣服，休闲洋装外套，修长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气质，温文尔雅，还带着一点儿贵气，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着急。
还有脚下的高跟鞋，并不像是来上班的样子。
周飞和宋曦相处的比较久，她今日的打扮周飞从未见过，比秦昇还着急询问，望眼过去，一张嘴就是脱口而出。
“宋曦，教授今天给你安排了相亲？”
秦昇心中一动。
“相亲！”
左手掐了右手臂一下，她就算是相亲，我紧张什么。
五分钟后，秦昇被宋曦拽到她的车上，怀里揣着两盒针灸，一脸懵逼的坐在副驾驶上待着。
“宋曦，你这是干什么？”
她没有理睬秦昇，打着电话开上免提，引擎一起动就驶出了车位，秦昇急忙系上安全带。
“爸，我现在就过去，大概三个小时后赶到。”
另一头的声音有些低落。
“你抓紧点吧，他快不行了，刚刚医生说没有办法了，最多再维持四个小时，抓紧过来…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宋曦当即就落下了眼泪，满脸的不信。
“怎么回事，半夜不还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让我过去一趟的吗？怎么就突然……”
“过来，过来就知道了，听他队友说，他执行任务身中数枪，当时并没有什么医疗条件，随队伍返回京都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之前只是大致通知了一声，我也不清楚，现在危急了，才让我们过来。”
“爸，告诉哥哥，一定要等着我，我现在开车去机场，到了再说。”
“好的，你可千万别告诉爷爷，他可能接受不了这个刺激。”
“嘟”
“通话结束”
秦昇默默地递过纸巾，宋曦注视着前方，接过纸巾插着眼泪，突然伸过来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
“秦昇，我就指望你了，他是我的哥哥。”
他皱了皱眉头，人命关天，能救肯定会救，可是，他行么？
刚刚的通话秦昇都听在耳中，枪伤，部队，肯定是军区医院，京都的都抢不回来，他算是哪根葱，更何况，什么伤势都不清楚。
“我帮我帮，你松手回去好好开车，别急，开慢点，赶得上飞机就行了，开这么快过去也是在机场等着，安全第一。”
宋曦紧张的样子，不知不觉得把油门踩了又踩，在早上密集的车流中窜来窜去，速度还保持在六十迈。
她完全不觉得快，甚至还闲开得慢了，好在秦昇一提醒，她深吸一口气，顿时冷静下来。
“……”
宋曦脸上浮起了潮红。
“嗯，那个…秦昇，能不能帮我系一下安全带。”
秦昇白了她一眼，探身过去帮她系上，在她怀里一阵忙活，时不时还碰到她一下，宋曦的耳朵红彤彤的，两人极为尴尬。
“瞧你，还在车流里窜来窜去，哪里有老司机的样子，不知道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带么！”
“我这不是着急忘了么。”
秦昇收回身子，怒训宋曦。
“着急也不行！”
“你！”
她放弃了争辩，专心开车。
秦昇也知道她心中的焦急，她哥哥现在还活着，枪伤，还能挺四个小时，急救手术肯定已经做完，应该在ICU监护中。
猜测是在麻醉上出了问题，军人在外执行任务，一般情况下重要部位受伤，像脑部、心部，并不能获得及时手术。
而且急救其他伤势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大剂量或长时间的给药，导致后边最重要的手术无法进行。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他对这方面了解得并不多。
秦昇能肯定的是，对方的意识能维持到几个小时后，肯定是靠着亢奋药物。
这种治疗方案，是最后的手段，维持住患者意识的同时，同样对身体各处造成不良的影响。
虽然预计能再撑四个小时，可中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这个猜测，秦昇懂，宋曦也懂，所以她才非常着急，甚至有些慌乱。
秦昇掏出手机，跟宋教授发个请假的信息，转头望了宋曦一眼。
“真的不用通知宋教授吗？”
她的哥哥也是老人家的孙子，也能赶过去见上最后一面的。
“不能通知，爷爷这个年纪，大家都怕他一时经受不住。”
“可瞒着他也不对啊，他早晚都会发现的，你想想，如果老人家身体有什么问题，瞒着你们，你们不得担心死了，还是告诉他吧，宋教授经历过的事情不少，这种事应该稳得住的。”
见宋曦没有吭声，秦昇缓了缓又说。
“再说，你找我过去可能找错人了，宋教授才是一方大拿，交友识广，他才是最有可能救你哥哥的人。”
宋曦已经认定找秦昇是对的，那边表示西医已经举手投降，中医的话，也就针灸见效最快了。
“爷爷认识的人，爸爸这时应该都邀请了，至于爷爷，还是结束过后再慢慢告诉他比较好。”
这样处理也不错，秦昇也就不再说了。
三个小时后。
秦昇与宋曦从计程车里出来，入目的是一处军人持枪站岗的大门，两端的墙壁上遍布着无数摄像头，戒备非常森严，四周立着许多警示标牌。
“表姐，你可来了，快进来，表哥等着你呢。”
是宋曦的表弟，应该是长辈叫来这里等着接引宋曦的。
给执勤大哥检查完针灸器具，两人在岗亭登记好后，边跑边拿着来访证件挂在脖子上，随着宋曦表弟疾跑。
一进ICU的探视走廊里，宋曦就看到走廊上，大部分亲戚都到齐了。
宋曦的哥哥，是他们直系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如今出事了，所有人都非常关心，当然，关心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爸，现在什么情况？”
看着往日威严的父亲，此刻显得老态龙钟，而她母亲在一旁什么都没说，看着窗户里的儿子哭啼着，其他女性亲戚都在母亲身边安抚。
“曦儿，各位懂医的叔叔伯伯都看过了，没有办法，你去看看吧，他在等着你，如果不是想等你，可能他都已经走了。”
说完这句话，那位坚强的父亲哭了出来，唯一的儿子，就这么要没了，在所有父母的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
宋曦见到父亲如此神态，顿时哭了出来，想到身边的秦昇，急忙将他一推。
“快，进去看看我哥哥。”
她转身回去看着父亲，嘴角有些发颤。
“爸，别着急，他是我带来的针灸大师，还有希望，我们还有希望。”
大家听见这句话，纷纷转过头来望着秦昇奔去的背影，刚刚宋曦过来是大家便瞧过这名年轻人。
秦昇在他们眼里的印象，就是一个学生，年纪轻轻的大学生，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高超的医术妙手回春。
纷纷回过眼神，沉浸在悲伤中的他们并没有当一回事，也没有心思去吐槽什么。
宋曦的父亲，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推。
“你快去进去吧，见你哥哥最后一面，他有话想跟你说。”
推开房门，一身隔菌服的秦昇走了进去，床上躺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的惨白盖不住他的坚毅。
身边摆放着各种仪器，一名护士在忙碌着，医生站在一旁，眼神中有着…失望…无奈？
宋曦的哥哥纹丝不动，许多导管在他身上，四肢缠着不少绷带，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痛苦，也看不出悲伤，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顶上的天花板。
秦昇端详一圈各方仪器，果然是靠着兴奋剂药物维持，拿起病历端看起来。
这时宋曦窜了进来，见到她哥哥的样子，眼泪再次盈出，哪有平日见到生龙活虎的样子，衣袖再怎么擦，也没能阻止眼泪流出。
“哥！”
“你这是怎么了。”
男子的头轻轻扭过来，嘴角一咧，露出乐观的微笑。
“妹妹来了啊！”
宋曦咽声抽泣着。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男子给她眨了个眼角，依然微笑着。
“没什么，执行了一个任务而已，只是没有想到，这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次面。”
宋曦哭得非常难看。
“哥，你放心，我带了一个人过来。”
“谁？”
他望向宋曦身后，发现了捧着病历，邹着眉头的秦昇。
脸上浮现更加欣喜的笑容。
“我妹妹长大了，有男朋友了，我也能放心的走了，只是，没能见到你穿婚纱的样子，还有些遗憾。”
“哥，你不要这样说。”
“你还有救的，还有救的，秦昇，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没有回答，秦昇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病历，思考着治疗方案，并没有听他们在说着什么。
见秦昇没有反应，宋曦着急的，红着眼，一把抓开病历。
“我在问你话呢！”
秦昇依旧没有反应，两眼空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男子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到了现在，他不会相信还有谁能救他，妹妹说的话，一点儿都没在意，他望着秦昇。
“小子！”
秦昇望了过去，男子嘴角一撇继续说着。
“虽然不知道你为人怎么样，但还是谢谢你，以后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辜负了她，我在下面，可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