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羞赧
如果那样的话，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是天生一对，也能清楚明白地告诉众人他们是多么恩爱。
当初封后大典之前的事情井言多少听说了一点，小丫头气得不行，就差直接冲出宫去揪着那些个老眼昏花的糊涂蛋狠狠揍一顿了。后来还是卓虞好说歹说将人劝住，没让她真跑出去闯祸。
不过从那以后，井言看着朝中老臣怎么都看不顺眼，连带着几乎是看所有的朝臣都不那么顺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记不清楚当初执反对意见的那群老家伙的容貌。
虽然分不清那些朝臣谁是谁，不过她似乎十分热衷于将帝后恩爱的事情说与几个相熟的小宫女听，然后再借她们的口将那些事情宣扬出去。当然了，她在说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儿，赏赐之物不说，隐私之事不说，只说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的日常举动。
光是如此，不说朝臣们是个什么反应，倒是把一众小宫女们给羡慕得不轻。纷纷盘算着等自己年龄一到被放出宫去，一定也要找个与陛下同样细心温柔的丈夫才行。
而井言从没考虑过嫁娶之事，一心一意地只想告诉那些朝臣自家两位主子到底有多么恩爱。如今眼看着又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劝说一番。
卓虞原本没看出来这丫头的打算，不过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也就多了几分耐心解释：“我倒是挺想穿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怕穿着不好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会不好看呢！”
井言听到她在担心什么，立刻就开口试图将她的想法往另外的地方引：“披风一类的东西向来宽大，就算娘娘有孕在身，穿上之后应该也是会被披风挡住身形的，旁人就算要看，那也是只看衣裳和娘娘的容貌，又哪会存在不好看一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留意着卓虞的神色，见后者似乎的确有所松动，于是便又再接再厉道：“说起来，奴婢先前曾听全公公提了一句，说是陛下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披风，想来这件也是费了心思特意制来送给娘娘的。若是娘娘不肯穿，岂不是就浪费了陛下的一番心意吗？”
她这话说得诚恳，而卓虞也是才知道尉迟靳居然特意费这个心思，当下便有些迟疑了。井言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问道：“娘娘倘若还是担心，不如先穿上试试？”
“也行。”
卓虞这次答应起来总算是痛快几分了。反正这里也没旁人，就算不好看也不会让外人看到。
井言赶紧帮着她将披风披在身上，又小心地给她系好了带子。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便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卓虞扭头一看，居然是尉迟靳进来了。
井言十分有眼力见地赶紧行礼退出去，卓虞却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你、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先通传一声……”
偷偷试穿他送的衣服这种事情，简直太羞人了！方才她还想着没人看见还好，可这会儿不只被看见了，居然还是尉迟靳亲眼撞见了。卓虞又羞又急，眼神根本不敢看他。
尉迟靳倒是看出来她这是在害羞了，但却不知道她是在羞什么。见她穿着自己送来的火红披风，不由得眼前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赞一番再说。
“先前看到这张皮毛，就想着用它做出来的披风肯定很适合你，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卓虞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会儿倒是不怕看着他的眼睛了，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不丑吗？”
她原本就是以为如今身材臃肿，不适合再穿这些颜色鲜艳的衣裳，所以才一直犹犹豫豫不肯将这件披风穿在身上。可如今尉迟靳的一句夸奖，像是把她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一样。
而后者这时候才恍然明白了她方才到底在羞什么，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然后将她拉到梳妆台边上，指着铜镜里略有些模糊的人影笑道：“我说你又不信，便自己看看，披风都把你给遮得严严实实了，哪看得出美丑来？再者，我见过虞儿所有时候的模样，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最漂亮的，衣裳钗环都只是陪衬，哪用得着过于在意？”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卓虞怔怔地看了两眼镜中人影，偏头想对他说什么的时候，却只看到他藏在眼里的那几分认真的神色。
她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愣了愣，忽然跟着一下笑了出来。
是了，她更狼狈的时候都有，也并非无人看见。怎么如今终于安定下来了，反而开始在意起美丑来？
其实先前薛云就同她说过，怀孕之人身材变得臃肿很正常，只要生产之后好好调养、多注意一下，很快就能恢复过来。那会儿卓虞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一碰到尉迟靳，便什么都忘了。
被腹诽的尉迟靳毫不知情，不过见她已经释然，先是说要陪她去赏梅，待卓虞同意之后，又提起他今日下朝之后与司徒衾商议出的另外一件事情来。
“如今朝政已完全稳定下来，宫内的忧患也已经去除。我想着，也是时候把科考提上来了。”
这是卓虞先前便提过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朝中混乱，她腾不开手来，又担心把那群老家伙逼急了会惹出更大的祸事。因此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她借张婉之手金蝉脱壳，因国丧，两月内不能有任何庆典一类的活动。原本应于她“驾崩”之后一月半举行的科考便被推延。然后新皇尉迟靳登基，又一直在处理那段时间堆积的奏折，顺手处置宫廷各处的蛀虫，科考一事便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