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偷听
他们官职不大品阶不高，对立后这种事情本是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可偏偏那平日里他们依附那几个老臣惯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习惯跟着他们的意思走。又加上早在新皇刚刚回京的时候那几个老臣就已经找到过他们，言明不能给新皇带回的那个乡野女子太高的位分，不然以后各家贵女进了宫身份尴尬。
那几个领头的大臣曾保证过，若是今日打压下位分一事，日后选秀的时候，他们这些人的女儿一定会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去，就算选不中，也能由他们着手安排进宫。除此之外，又允诺了他们不少好处，这才总算让这些人冒着大不讳的风险跟着他们阻拦圣意。
可是如今这情况，分明就是新皇占了上风，若真惹怒了他，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命拿那点儿好处。
尉迟靳还是摄政王时，那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办事态度，愣是被太后添油加醋传成了杀人不眨眼。虽然如今太后已经翻然悔悟，不过这些不好的谣言本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一发不可收拾。就算她有心想要推翻这个谣言为尉迟靳正名，却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不过好在尉迟靳自己倒是不介意这事儿。毕竟他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那些人习惯了怕他。更何况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也不在少数，若真要严格说那么一句，那他和杀人不眨眼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尉迟靳不在意那些传闻，可此时底下那些朝臣想起来的时候，却忽然一个个苍白了脸色，身子几乎抖得跟个鹌鹑似的。
好在尉迟靳也并没有一直紧盯着他们，见他们身子抖得厉害，猜到大概是自己的“威名”起了作用，因此便只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到了依旧跪伏在地上的那些大臣身上。
与方才匆忙站起来的那些墙头草不同，余下这些人面上虽然也带着点儿惶恐之色，不过却没有半点儿退缩的意思，依旧跟着领头那几个老臣一起跪着。想来，这些应当才是这些蛀虫的心腹。
尉迟靳心下了然，将那些人的姓名一一记在心里之后，这才又开了口，语气依旧冷冽，没有半点儿让步的意思：“先皇经历几场宫变依旧安然无恙，甚至在长公主的屡次迫害下也仍旧回到了朝堂上。然而她一心为国为民，最后却死在她不爱的后宫的一个女人手上。这样的死法，窝囊又可悲。”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顿了顿，目光似乎往大殿一侧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朕不想步先皇的后尘，也犯不着通过掌控女人的方式稳定朝堂。因此朕不需要她如何惊才绝艳、如何名满天下，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就好。倘若皇后的身份尊贵复杂、牵涉许多，那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时候。”
依旧是那般冷冽的语气，但却不再像先前一样毫无波动，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认真和执着。
底下跪着的那几个老臣知道他的性子，也明白他们今日怕是说不动他。这几个领头之人都是混迹官场大半辈子的老狐狸了，又哪能分不清孰轻孰重？
既然尉迟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倘若他们再不识好歹地说下去，只怕真会惹怒他。毕竟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呢，他尉迟靳虽说不是第一次接下皇位，但未必就燃不起这三把火来。
方才还态度坚决一定不让卓虞成为皇后的几个老臣及时收了声，可偏偏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尉迟靳给她们台阶下，最后只得自己扯开话题站了起来。
有了这个插曲，朝臣们也算是看出来了，那位从偏远小镇里出来的虞姑娘该是真得了圣心，旁人若无凭无据地说她一句不好，就要触怒龙颜了。
除了在卓虞面前的时候，尉迟靳不管对谁几乎都是冷着一张脸，朝臣们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他这时候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又不敢冒着那个风险自己去试探。因此纷纷不再出声，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就算真有个什么事儿需要禀报的，大不了下了早朝之后另写一份奏折递上去就是。
百官皆不出声，早朝自然很快就结束了。就在众人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派人打探一下那位虞姑娘的底细或者讨好她的时候，“虞姑娘”已经和他们的新皇在御花园中散步了。
“方才在朝上，你未免也太不给那几个老臣面子了。人家都已经收了劝说的心思，就等着你一句金口玉言的台阶下呢，结果你偏偏装作没看见，非要等他们自己干巴巴地找借口起来。”
只要一想起那几个老家伙气得好像下一刻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模样，她就觉得实在好玩儿得很。这几只老狐狸，趁着之前宫中动荡朝政混乱，居然私底下还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好事”。若非先前局势尚未稳定下来，又有罪大恶极的赵无极打头阵，她早就出手惩治他们了，哪能让他们潇洒活到现在？
尉迟靳瞧着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但顾及到这里还是御花园，两人又还没正式成亲，最后还是忍下了想要捏一捏她脸颊的冲动。只带着笑意问道：“方才你都看见了？”
“嗯，看见了。你上朝的时候我就在后边儿站着呢，不过那个位置他们瞧不见我。”
卓虞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他。反正她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了这么些年了，对金銮殿的布局比谁都要清楚，她有十足的把握不让别人发现自己。
不过她刚回答完尉迟靳的话，这才想起早朝时这人似乎忽然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早朝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