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传位圣旨

  司徒衾站在前方,看着往日里自持身份的文武百官此时不顾身份相互争吵的混乱场面,只觉得有些可笑。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些吵得面红耳赤的朝臣,索性便一句话也没说,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旁。仿佛就算谁成了新皇也不关他的事,他依旧会为新皇效忠一般。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一直安安静静的司徒衾无异于太过惹眼了,于是很快就有朝臣注意到了他,便把他们争吵的话题扔了过来:“宰相大人以为,我们与罗大人他们所说到底哪方有理?”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让司徒衾表达自己的看法,让后者谈谈自己到底支持哪一边。在他这话问出口的时候,离得近些听到的朝臣们顿时也顾不上争吵了,急忙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如今司徒衾可是朝中唯一的宰相,又有一身本事和功绩在手,不管是哪方有了他的支持,都无异于间接决定了他们争论的结果。
  只不过就在不少人都屏息凝神要听他回答的时候,司徒衾却没接那位朝臣话里所藏的意思,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道:“双方都有理。不管将来登基的是哪位新皇,只要一心为了臣民,那就是好君主,是值得臣效忠之人。只是现在陛下还未安葬,我们就这般高谈阔论地说起选新皇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这番回答说得有些棱模两可,却偏偏不管别人怎么解释都在理。那些朝臣一听,纷纷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臭狐狸”。尤其是方才将这个难题抛给司徒衾的那名大臣,此时已经微微沉下脸了,嘴上虽然还说了两句客套话,可实际他的眼神里藏了几分明显的厌恶。
  他在心中暗道,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司徒衾。原本还打算借着方才问的时候逼迫他选择支持一方的,没想到如今却被他四两拨千斤蒙混过去不说,还被此人明里暗里地讥讽教训了一番!
  那名大臣心里憋着一口气,又不好真对着司徒衾发火,于是三两句话与他别过之后,便又去帮着支持自己的同僚怼罗大人那一派的人去了。
  司徒衾也并未因为这件事情不悦,只是等那人离开之后,他忽然轻轻勾了下唇角,呢喃一声:“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这句呢喃的声音太小,在这混乱的朝堂上几乎就连司徒衾自己都要听不见了。然而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忽然有一道十分尖锐的嗓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高呼一声:“圣旨到——”
  这是太监独有的尖细嗓子,哪怕在这样的吵闹声中,也能一下便从中凸显出来,这时候倒很是方便。
  只不过皇上明明都已经驾崩了,这道圣旨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心中疑问满满。朝堂也瞬间安静下来,无数诧异的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大太监小全子此刻正站在大殿门口,双手高高举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离得近一些的朝臣们十分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然后跟身旁的同僚一起,看着他就用这样举着圣旨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前方去。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份圣旨,只想知道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小全子就像之前的司徒衾一样,直接站到了龙椅下方的那些台阶上,然后这才看向忽然安静下来的朝臣们。
  “方才听闻各位大人正在为新皇的事情计较,但其实此事根本无需争论。其实陛下在临终前,就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此刻正在奴才手上。”
  他说完,便将手里捧着的那份圣旨缓缓打开。众朝臣一见他的动作,也顾不上再去争吵了,赶紧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圣旨如见皇上。虽说眼下皇上已经驾崩,拿着圣旨是一个太监,可毕竟规矩不能坏。又加上朝臣分为两个派系才刚刚争论过一番,谁都不愿给对方留下把柄嚼舌根,在这种规矩上,他们自然是怠慢不得。
  小全子手里的圣旨正是卓虞前几日抽空所写的那份,上头白纸黑字已经指明了要把皇位传给摄政王尉迟靳。待他将圣旨宣读出来,朝臣们有些惊讶,但又觉得仿佛在情理之中。
  圣旨宣读完之后,小全子还特地将圣旨翻过来给诸位大臣看了一眼。靠得近些的都能清清楚楚地认出那就是卓虞的笔迹,那上头也是玉玺盖出的金印。于是就算有心要怀疑这道圣旨真假的那些人,此时也没办法开口了。
  摄政王成为新皇的事情成了定局,方才还因为此事争吵的两派自然休战了。退朝的时候,反对的那一方几乎是有些灰溜溜的离开的。他们离开之时心里还在想着,幸亏今日摄政王帮着处理皇上下葬等事宜去了,不然若是知道他们所为,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而此时,处理下葬事宜的人和应该“下葬”的人正坐在一处没人的角落里喝着春茶,吃着小点心。因着周围都是尉迟靳的人,因此二人倒还算悠闲,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吃午后消食的香茶一般。
  此刻早有人把前朝发生的事情递了个消息回来,卓虞听罢,一边咬了口糕点,一边笑嘻嘻地道:“你瞧瞧,你平日里着人缘是有差呀,居然有半数朝臣都反对你坐上皇位!”
  尉迟靳十分淡然地抿了一口茶,就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跟人缘没关系,他们只是怕我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卓虞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唉,跟你这人都开不起玩笑的!”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要不是也枉坐那个位置这么些年了。可是她方才分明是有意要跟他说笑一番,谁是真为他人缘担心了?
  想到这里,她用目光瞪了尉迟靳一眼,模样故意带了点凶狠,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一样。堂堂摄政王,居然这般不懂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