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金蝉脱壳
等到说笑够了，他这才提醒两人：“我已经对外称张婉是被杖毙的，张全忠现在也是一心想要以死谢罪，这对父女俩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卓虞，你有没有考虑过，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来个‘金蝉脱壳’？”
他先前在朝堂上谎称卓虞因为张婉下药引发急病，除了给这件荒唐事找借口之外，也是为了他眼下所说之事找个铺垫。
卓虞对外的身份是男子，就连先前跟尉迟靳见面频繁一点儿都会被传成断袖，实在是有诸多不便。若是这两人真想要在一起的话，总不可能永远都这么躲躲藏藏的，而且也不可能一直都瞒得滴水不漏。
司徒衾自己没了爱人，知道那种不能在一起的痛苦，因此就算他可能是多此一举，但他还是想要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真正走到一起。
其实他方才的话说得十分隐晦，顶多只能算是试探着开口。但卓虞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这假死可是大事，我们还得好好商议一番，做好完全的准备才是。”
她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半点迟疑。就连司徒衾都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又或许，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艰难的选择。
怔愣片刻过后，司徒衾失笑：“我原本还想着劝说一番，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看得开。”
毕竟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来的，就算心里藏了儿女私情，也很容易被眼前的权势所迷惑。
只不过听到他这句话，卓虞却只是摇头笑了笑：“这个位置太累了，不适合我。”
她的话音停顿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来，语气颇为感慨：“很久以前的时候，我其实并不赞同‘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个说法，甚至一心想要改变现状”。只是如今实在累了，却忽然开始有些憧憬起那样的生活来。”
改变律法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那个时候太后也还野心勃勃一直紧盯着她手里的权势。后来她好不容易才终于有了立足的底蕴，不用再忌朝中几位大头了，又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各种意外，让她应接不暇。于是这个想法直到如今她感到累了，也还是没能实现。
“至于皇位的话……如今皇室已无人，太后这个年纪也不能再继续垂帘听政，实在是找不出别的人选来。”
卓虞沉思了一下，忽然将目光放到了正皱眉看着她的尉迟靳身上，一下就有了主意：“对了，先前阿靳不是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皇帝吗？那时候他可是把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朝臣们也对他很是敬畏。若是传位给他的话……”
“不可能。”
尉迟靳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就开口拒绝了。此时的他简直是满脸不赞同：“你若觉得累，政事多的时候我帮你一同处理就是，何须用这样惊险的法子？万一被识破了，你打算如何同百官解释？”
卓虞全然没想到他居然会反对这件事情，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我们把这事儿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他们发现不就好了？”
反正那群老狐狸也就只会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那点儿权力，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而那些真正的忠臣，也没办法去管。就算她“死去”之后传位的人不是尉迟靳，而是别的什么人，只要那人不动他们手里的权力，只怕在他们看来，就连皇帝是谁都无所谓。
自选秀一事结束之后，这还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起了分歧。卓虞并不想真的同他争吵，见尉迟靳还打算要说什么，她顿时冷下一张脸，就连语气也与前者往日里颇有几分相似：“尉迟靳，就算我把皇位给你又如何？我又不离开这里，只不过想换个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而已，你到底为什么不同意？”
随着一声冷笑，她又道：“怎么，莫不是你看着我一个女儿身招进一堆后妃很好玩？还是说要了我的身子，你却不愿给我名分娶我为妻？”
大概她也是真被气到了，顾不得一旁还有个司徒衾在，后边儿那句话简直是脱口而出。
尉迟靳一听就有些慌了神，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误会自己，于是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不想娶你！只是这个办法的确太危险了一点，你们……”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卓虞已经是在气头上，直接把他的话打断了，“若是我不从个位置上退下去，莫非我们之间的关系真要遮遮掩掩一辈子？或者你男扮女装去参加下一次选秀，我封个男儿身的皇后？”
她像是被尉迟靳的态度给气糊涂了，就连男扮女装这种荒唐的主意都想到了。
后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又担心她这般气愤会气坏了身子，最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同意了他们这个金蝉脱壳的主意。
只是在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卓虞想到了自己那位生母——许久未曾露过面的太后。
“司徒衾，你过会儿去一趟太后那边，同她说一说这个事儿吧。虽说她之前做了不少错事，可毕竟还是我的母亲，如今卓思宜被流放边境，我若也跟着‘死去’，只怕她会承受不了。”
既然太后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也愿意用余生为自己做下的那些错事赎罪，那她也没必要真的同她像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尽管那些因太后的野心而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那也不是她需要原谅或者怨恨的事情。
卓虞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太后这件事情的真相。不然就算以后她换个身份依旧待在皇宫里，也总会觉得心里藏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