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福子之死
小福子知道自己只管跑路，所以也没多问。虽然她总觉得这次的任务有点太过简单了，不过即将自由和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就摆在眼前，又有谁会考虑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问题呢？
只是在把那封信交给她之前，卓思宜忽然停下动作，眯着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两遍：“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小福子心里一惊，急忙摇头否认。好在卓思宜也没有抓着她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忽然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本宫不信你。为了防止你逃跑，我觉得我需要给你吃一点东西以防万一。”
她倒是一点儿也没拐弯抹角，把那小瓷瓶晃了晃，然后递到小福子的面前：“这里面装的是上回给尉迟靳他们吃过的药，毒性如何你也已经亲眼见过了。你现在当着本宫的面把它吃下去，等东西送到了，我再把解药和你那一双弟妹一起交给你。”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而小福子也怕自己和司徒衾的事情暴露之后，后者会被她也狠狠算计上。因此卓思宜的话音才刚落下，她就毫不迟疑地把那小瓷瓶里的药喂到了自己嘴里。
卓思宜十分满意她的表现，这才把那封神神秘秘的书信放到她的手里，并叮嘱道：“很好。那你就帮本宫把这封信送去摄政王府吧！记住了，一定要亲自送到尉迟靳的手里。”
休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小福子虽然是在宫里，却也听外间的宫女们小声议论了几句。卓思宜对尉迟靳那疯狂的心思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轻易看出来，如今突然被扫地出门，想要送点书信或是信物试图挽回一下也是十分正常的表现。
小福子并未多想，把书信收好之后就出了映月宫。她的身上带着卓思宜之前给她的腰牌，总算是赶在宫门落钥之前顺利出了皇宫。只不过在去王府的必经之路上，她遇到了个有些眼熟的人。小福子认出那是莫羽，刚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心口却忽然狠狠刺痛了下，险些让她破了轻功一头栽下去。
很显然对面那人也注意到了她，脚下的步伐停歇片刻，语气十分友好：“姑娘，是你啊。你这是……要去王府？”
司徒衾和小福子的关系，尉迟靳早在卓虞回来的时候就一并告诉他们这几个比较亲近的心腹了，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在对付卓思宜的时候会不小心误伤到她。
莫羽打完招呼，见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便又问道：“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送你去王府吗？”
两人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又在中途撞上，很显然都是要去往对方来时的地点。
小福子心知莫羽一直都在暗中跟踪卓思宜，她不愿耽误他的事情，更不想让司徒衾知道自己暂时吃了毒药，因此强忍着心头那一阵阵的刺痛摇了摇头：“不用，你去忙你的吧。我只是替卓思宜去送个信，这也快到王府了。”
她的脸色实在有些苍白，可莫羽也的确还要赶去映月宫盯着卓思宜。
尉迟靳在派他出来之前就说过了，卓思宜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一时冲动之下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泄愤。他们要想对付卓思宜，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抓住她把柄的时候。
略微迟疑过后，莫羽还是点点头，提醒她道：“那你赶紧去吧，王爷他们还在书房议事，你直接进去就行。”
他这话明显是在提醒她司徒衾还没睡，两人可以趁此机会见上一面。小福子自然点头应下。只是等到莫羽走远之后，她却再也运不起轻功，一下从屋顶上摔落到地上来。
心头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就像是真的有人将利刃刺进她的胸膛一样。小福子原本还想强撑着先把信送去王府，可还没走出多远，她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来。
直到这口毒血吐出来，体内的刺痛这才终于减轻了一点，可也只是一丁点儿。减轻的这部分痛楚与她眼下正在经历的煎熬相比起来，完全微不足道。
小福子用衣袖勉强把嘴角擦干净，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扶着墙朝着王府走去。只是虽然咬牙前进十分艰难，但她心里却仍旧疑惑：“是毒发作了吗？这次……怎么这么快？”
之前尉迟靳和司徒衾中毒的时候她曾见过两人毒发的，可那时候距离两人中毒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她这才明明只吃下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这个问题在小福子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儿，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思考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毒药的药性过于猛烈，还是因为她不断走动加速了毒性发作。才堪堪走过一条小巷，毒血已经争先恐后地从她的鼻子、耳朵里钻出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身后就留下了鲜血滴落的长长的一条痕迹，远远看过去很是吓人。
早在刚才又一波痛楚袭来的时候，小福子就已经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只怕在映月宫里她吃下的根本就不是当初司徒衾中的那种毒，而是另一种毒性更加强烈的毒药。
——卓思宜骗了她！
“嗬、嗬……”
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像是带了遗憾，又像带着种种不甘。
小福子终于再也撑不住那逐渐蔓延到全身的剧烈疼痛，脚下一软倒在地上。这时候的她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朝着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的大门爬去，哪怕嘴唇都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她却不肯就此停下来等待生命最后的消逝。
司徒衾，对不起，原本说好的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不能陪着你一起去过那种美好的生活、不能陪着你一起到白头。
司徒衾，我想……再看你一眼……
好不容易爬到王府大门前，明明已经快要没了呼吸的她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手上忽然攒了一点力气，朝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用力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