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仇敌
要不要提醒他多做防备？
她心中焦急，想要追上沈凤九，但沈凤九的速度太快，她只能勉强跟上。
怎么办？
正在陆昭凌感到无措的时候，周围忽然腾起一股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若有似无，带有一丝香甜。
这是什么味道？
陆昭凌四下张望一番，发现林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层薄雾。
不好！
她本能地感到不妙，想要立刻叫住沈凤九。然而等她再向前望去，已不见了沈凤九的身影。
沈凤九不会察觉不到陆昭凌跟丢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抛下她自己在后面。
陆昭凌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难道已经踏进敌人的陷阱中了？
陆昭凌小心翼翼地摸向一棵树，背靠着它，抽出背后的软剑，保持防备。
其后不知等了多久。像是刚刚过了一瞬，又像是已经过去许久，陆昭凌的感知忽然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
那笛声异常熟悉，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是她曾经听到过的曲子，在某个夜晚，安平的皇宫中，月下吹笛的公子……
是白珩。
一袭月白长衫，手握一支玉笛，微笑着向她走来。
温文尔雅的片翩翩公子，神情平和柔顺，一如初见。
陆昭凌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身影，眼眶渐渐湿润。
“白珩？你没死……”她喃喃道。
白珩轻轻颔首。
“太好了，太好了……可是，怎么会？为何宫里传出消息，说你死了？”陆昭凌脸颊上落下两行清泪，有哀痛，有欣喜，也有迷惑不解。
白珩又向她走近两步，仍旧笑着，却没有开口。
“对了，当初我逃离安平，宫中也说我是死了……其实你并没有死，你只是像我一样，从那座皇宫中逃离出来，对么？一定是这样的，你早就说过想离开那里，对不对？”陆昭凌急切地说着，又似带有哀求，她如此渴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白珩像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又向前一步，两人已近在咫尺。
“李珠儿呢？”陆昭凌向白珩问。
谁知对面的白珩像是感到意外似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不自然。
“怎么了？李珠儿呢？你说话啊？”陆昭凌心中一紧，急急上前一步，伸手拉住白珩的衣袖。
白珩眼神一动，手腕翻转，一道寒光在他手中不着痕迹地闪过。
“李珠儿呢？告示说皇子妃殉情而死了，你有没有将她带出来？！”陆昭凌全副心神还放在对白珩急切的询问上，而白珩异常的沉默，令她更加焦躁。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白珩垂下的手微微抬起，眼看就要将利器刺向陆昭凌。
陆昭凌耳中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鹤唳。
这鹤唳令她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白珩。
陆昭凌倾刻间松开手向后疾退两步，堪堪避过一记刺向她腹部的偷袭。
“什么人？！”陆昭凌脸颊上泪痕未干，此时她心中愤怒又悲痛。
被识破的人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他身形十分迅捷，眨眼间已掠至陆昭凌数十步外。
太快了！
陆昭凌赶忙向前追去，但这惊人的速度令她心中顿觉不妙。
眼看两人间的距离又瞬间拉开数尺，陆昭凌拼命运劲提气，又加快一些，但仍是徒劳，那人已快要消失在陆昭凌视线之外。
陆昭凌情急之下，抽出一柄短剑向那人掷去。
出人意料地，那人身形一滞。
打中了？
陆昭凌自己也愣了愣，但她脚下未停，抓住机会向那人接近。
谁知那人竟在陆昭凌眼前，倏地没了。
哪去了？！
陆昭凌又向前冲了几步，看到前方有一道黑影缓缓现身。
她立刻停下，闪身躲到一棵树后，强忍着剧烈的呼吸，悄悄观察前方的黑影。
那黑影又轻飘飘向陆昭凌的方向接近了些，竟赫然是一袭青衫的沈凤九。
陆昭凌提起的心终于稍稍放下，长舒了一口气，从树后走出。
此时距离近了，陆昭凌又仔细察看几眼，这才发现刚才那人不是消失了，而是已经倒在了地上。
“是你拦下他的？”陆昭凌走向沈凤九，对他问道。
沈凤九点点头。
“所以，就是他搞的鬼？”陆昭凌走到地上那人身边，蹲下去细细地打量一番。
“是。”沈凤九笃定道。
“这人非常古怪……”陆昭凌迟疑地说，“方才我不知为何，将他看作是……白珩……差点被他暗算。不过突然不知怎么清醒过来，躲过一劫，这人就立刻逃跑了。”
“林中有致幻的香粉。”沈凤九道。
“哦……”陆昭凌恍然大悟，想起确实闻到过一股奇特的香味，但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湖上还真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回想起方才幻境中的场景，薄雾，笛声，月色笼罩的白珩，和他接近时那股熟悉的气息……实在过于真实。以致于白珩突兀地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树林中，也仍旧将陆昭凌深深地迷惑进去。
沈凤九没有回话，陆昭凌也习惯了，便自顾自继续问道：“他是什么人，为何想暗算我？安年在附近么？”
“他是……仇敌。”沈凤九道。
深更半夜将人引到这林中暗算的，自然是仇敌，但陆昭凌知道沈凤九这话还有别的意思，他知道这人的身份。
“谁的仇敌？”陆昭凌耐着性子再次细问道。
“沈府。”沈凤九答。
沈府的仇敌……沈灵言说过，他们师门是为了守护诞生于世的“天命”，那他们的仇敌，就是为了要阻挡天命而生了？
“也是你的仇敌。”沈凤九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看来没有猜错。
陆昭凌暗想。
“那……据沈灵言所说，如今守护天命的这一门只有你们两人，并且我算是诞生于你这一代的天命，只有你能插手。这是不是说，沈府的仇敌，也同样是这样的传承？”
陆昭凌说着，看了一眼地上这人……
要真是如此，这人未免有些太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