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树
“这是?”
“他叫江名烌,是我朋友,刚村里有什么事吗?”
“哦,没啥事,那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休息了,老楼子有间空房,晚点你去收拾一下,只能委屈你朋友住那里。”
三叔走后,江名烌指着白山问道,“那山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你突然过来,那你那个碎尸案处理有结果了吗?”
江名烌点头,“结了。”随后,他转头诡异的看着我,“家人尸体都认回去了,但是,尸体在下葬第二天没了。”
“没了?”
“跟着你来了。”
“什么叫跟着我,尽扯淡。”
他突然拉着我,去了一个无人的小山丘,叮嘱我站好,他双手一拖,爬到了更高处。
“江名烌,你干嘛?”
“别吵。”
大约过来四五分钟,传来了几声狗吠,接着,响起了熟的“咔咔”声,顿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后背发凉。我看了一眼江名烌,他盯着山丘的另一边。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感觉离我也越来越近。
“来了。”
“什么?”
江名烌跳下来,叫我躲好,我随便找了个草丛蹲下,也不敢离他太远,只见百米远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与那时在西山看到的一样,那人瘦的出奇,歪着个脑袋。
突然,江名烌大步的向那人冲去,右手抓住那人的脑袋那么一撇,就没了动静。
“回去。”
也管不上什么,我撒腿就跑回了家。
半路,我突然良心发现,竟不忍心丢江名烌一个人在哪里,又鬼使神差的跑了回去。
回去时,江名烌已经不在那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影子,出于无奈,我只能回家。
客厅里,江名烌像个老爷一样的坐在沙发上,看我才回去,他开始凶我,“去哪儿了。”
“我怕你出事,折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出门自顾自的去了老楼,像是很了解我家的结构一样,他推开了第三扇门,躺在了床上,很快就睡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房间,堆满了杂物,床上也放了些陈旧的稻谷,用塑料带装的很好,怕受潮码在靠墙的位置,他好像很困,我也不敢打扰,但是出于害怕,我还是选择了打个地铺和他待在一个房间。
早上醒来时,江名烌已经不在床上,我回了主屋,厨房里,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正在忙碌,那是三叔的同事,看到我,他礼貌的打了招呼。
“请问有没有看到我那个朋友?”
“那个叫江名烌的人吗?他和队长去白山了。”他口中的队长,就是三叔。
“他去干嘛?”
“人手不足,又是同行,就被拉去了。”
“那我去看看。”
白山上,人比昨儿多了两倍,从出口一直到另一面的山脚都聚满了人。
此时的江名烌,表情严肃的站在三叔身后,我靠过去,他上下打量我,确认长命锁挂在脖子上后,才移开了那凶狠的眼神。
“过来干嘛?”三叔问我。
“我有些事找江名烌。”
江名烌和我避开了人群,他时不时回头看着三叔,三叔也时不时看向我们。
“昨天晚上,你……”
他打断我的话,“别好奇,这事不是你能知道的。”
“可是……”
他再次打断我的话,“你知我知,你要不说,这事就过去了。”
“你总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你信鬼神吗?你信,那这事我就不用解释,不信,那我解释也没用。逝者已去,入土为安,你又何必抓着不放。”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在上山前,和他见过,交谈了几句,他觉得你们很投缘,遇难那时,你们的队伍就在山头另一边,只有几百米而已,冤魂四处游荡,然后看到了你,也许是希望你能帮他。”
“上山前?那个十八岁的男孩?”记得那天上山前,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穿的单薄,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好像在等人,安琪拿了几个暖宝宝,让我给他送去,他抬头看我,清澈的眼眸甚是好看,小巧的脸看着有些稚气,他收下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我们的装备,猜测我们也去爬山,他也一样,和他继父去。“他遇难我们就在旁边吗?”我突然想到,那时倪子涛让我们再往上面走一段路,如果我们真的照做,倪子涛应该不会消失,那个男孩应该也不会死。
“倪子涛的尸体是在不远处的裂缝找到的。”
“有关系吗?这两件事。”
“有一点,他有可能是听到求救声去的时候掉进了裂缝冻死的。”
这一刻,我觉得可惜,就一瞬间,如果那时我们听了倪子涛的话,那这两人一定不会死。
“生死有命,别想了。”江名烌拍了拍我的背,就回了队里。
中午吃饭时,三叔把我叫到里屋,试图摸清江名烌的底细,这算是职业病。“这个江名烌什么来历?”
说起江名烌,我除了知道他是警察,还有他的名字,好像也不知道别的。“我就知道他是警察,怎么了?”
三叔摇头,去翻柜子里的老相册,过了十几分钟,指着一页空白的问我,“这一页呢?”
“不知道,这个相册爷不让我碰。”关于这本老相册,爷从未让我碰过,也不告诉我,里面都有些什么。只是偶尔能够看到,爷独自坐在院子里翻开,然后看着白山发呆。
“这个江名烌,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是长得相像的人吗?”想起那把长命锁,我便拿出来给三叔看,“这东西是他第二次见面时给我的。”
三叔接过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拿去市场看过,居然有人出五百万的价买这个。”
三叔吃惊的看着手中的长命锁,似乎和我一样不解,为什么江名烌会把这么值钱的东西给我。
和三叔出去时,江名烌正盯着院子外一棵腐烂的树桩,三叔走过去,开始介绍这棵树桩的来历。
“这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二十三年前砍的。”
“为什么砍了?”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还没等三叔说完,就要去白山了。
江名烌看着我,似乎是让我接着讲完。
“听老人说,四十多年前从山上下来了一群土匪,杀了村里的男人,然后割了头,挂在这棵树上,又在村里守了半个多月,直到尸体腐烂才离开,从那以后,总有人说在这棵树上看到过人头,我爸十八岁的时候,就看到过一次,密密麻麻的,那时候我爷爷请人来看,也没看出什么,其实早该砍了,我爷爷说这是我们家祖上就种下的,不能砍,你别看这溪乡只有几十户人家,但这树上,可都是父辈,一到年节,就有人提着东西到树下祭拜,我们这儿讲的是死留全尸,这尸体要是不完整啊,是入不了轮回的。”
“那为何还要砍了?”
“二十三年前,这树的树皮像是浸了血一样流出了血红色的液体,枫树在入春了都会发新芽,这树也没动静,一夜之间,田里地里的庄稼全死了,持续了一个星期,这树突然发出了一股恶臭,就像什么腐烂的味道一样,那时候我刚出生,我爷爷说这事邪门,就办了满月酒冲喜,办完第二天,那味道更加浓烈了,全村都能闻到,又找了县里有名的先生来看,说是地下有鬼物作祟,我爷爷就找了人挖开,那时候我家还是那种大宅,这一动土,一直到后面一片,全踏了,现在只剩下这个主屋和一栋老楼子。后来真没办法,这树就砍了。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就陆陆续续从老一辈嘴里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