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分别的夜

  佝偻老妪将林真流的动作看在眼里,并不言语,反而将目光越过林真流,落在了其身后的柳依依身上。
  柳依依在林真流身后唉叹一声道:
  “这位便就是依依的师傅了!”
  夜幕降临,三人进到屋内,氛围在凝重的尴尬中持续着。
  “师傅是一位世间罕有的女子……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柳依依当日对他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可当她竟然把这位丑陋阴森的老妪称作为师傅之时,也不禁愣神。
  兴许是触及到了林真流的异样目光,老妪哼了一声,用沙哑而老态的声音说道:
  “哼,你娘亲没教过你勿要这样看人么?”
  一开口便是芬芳,林真流怒不可当,正要驳嘴,柳依依却轻轻捏住他的衣摆,做了个摇头的动作,这才让他作罢。
  佝偻老妪见状,倍感不齿,阴阳怪气道:
  “哼,数年不见,沦落风尘不说,却还对狗男人起了心思?为师没教你何为害臊吗?”
  这话自然是对柳依依说的,只是林真流不曾想到,为人师表,不好好教徒弟不说,竟然还这样对其冷嘲热讽,实在难忍。
  也不管此刻眼中含泪的柳依依再度拉扯,林真流回应道:
  “教不严,师之惰,你这些年在哪里?可知道依依是怎么过来的?有甚么资格初见面便对其冷嘲热讽?老脸不会红吗?”
  佝偻老妪脸上嘲讽意味更浓:“本门中事,何时轮到你外人插嘴!”
  “哼,虽然极不情愿,但你门那什么‘易容内经’,我也算是习得大成了,怎么……”林真流即便内心再怎么欢喜“易容内经”,此刻也要表现得满不在乎。
  佝偻老妪倏然站直了身子,神色震动:“什么?”
  林真流见状吓了一跳,才知道原来只是伪装的驼背。
  老妪眼中怒气滔天,直要把柳依依吞没那般:“你竟然把‘易容内经’传给外人?还是一个狗男人?”
  柳依依低头不言,银牙紧咬。
  林真流立即驳道:“一我不狗,二并非依依传我。”
  “那就是偷学了?”
  “也并非偷学!”林真流否认道。
  老妪目光一凛,寒意骤现,望向柳依依,带着厌恶说道:
  “若非亲传,也非偷学,那便是你的处子之身丢了!本门独传功法,一旦失去贞操,便也会将那‘易容内经’传过他人……只是为何你个不害臊的都未学成,这狗男人却大成了,那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处子之身?
  林真流不由得将目光望向柳依依,诧异至极。
  柳依依却一改平日娇羞样子,愤然喊道:
  “徒儿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傅你别再说了……给徒儿一点时间,我自会跟你走!”
  “今晚你就得走!”老妪的语气不容抗拒。
  柳依依霎时泪如雨下,拉着林真流便往房内走去。
  老妪冷眼一瞟,嗤笑道:“哼,难道为师不知道你只不过为报复我,才随便找了个狗男人失了身份?”
  等到两人都入了房中之后,老妪脸色才是略微黯然下来,喃喃一声“何苦呢!”
  ***
  商月心再从皇宫出来之时,已非白日里那副装扮。
  此刻她身着一身雪白碎花长裙,裙摆飘飘,戴起了铃铛手镯的双手背在身后,在起伏中响起愉悦的节奏。
  商月心泛着盈盈笑意的俏脸微微扬起,天上的圆月霎时躲到月云背后,不敢与之对视。
  “皇姐多久未曾这么开心过了?”
  二皇子与小环远远跟在背后,也跟着有些高兴。
  “公主似乎很喜欢从大田村来的那个人呢。”小环虽然脸上微笑,但是眼中忧色却很重。
  二皇子却是另外一番思想:“难不成皇姐姐要给都丞府那位大统领送一顶绿帽子,哈哈,若是那样的话,可真就厉害了。”
  正说笑间,二皇子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双双挽手而行的背影,不由得叹道:“只是不知那个林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环脚步一顿,望向二皇子道:“他好像,不是叫做林鱼。”
  ***
  “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真流心情有些沉重,终是忍不住问道。
  面前厮守了数日的女子,此时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柳依依张口欲言,一时不知从何时说起。
  “你师傅为何说你是在报复她?”林真流又问道。
  柳依依双唇紧抿。
  “我之所以习得‘易容内经’,真的是因为你是处子之身?”
  即便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当林真流听得那老妪这般提起之时,也不由得诧异非常。
  青楼当中卖艺不卖身的人虽然有,但是能够出淤泥而不染,长期保持贞洁的,却是凤头麟角,所以这个问题对于林真流来说,却也有些重要。
  虽然不愿承认,但心中确实把这项当做是否能与她长相厮守的重要指标之一。
  只是柳依依却依然不答,而那已经干透了的泪痕,此刻又重新湿润起来。
  见到这般模样,林真流心中虽然不忍,但这时也是保持着冷漠的风度。
  只因柳依依,一个问题都没有为他解答。
  “这些天一直没有说清,但在你眼里,怕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
  林真流越发冷漠,心中愤愤难平,想到两人只不过是露水情缘,竟也有些伤心。
  柳依依猛然摇头,泪眼婆娑,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依依认为不是的。”
  “那是怎样?你告诉我?”林真流问道。
  柳依依起身想要抱住林真流,却被他提前躲开,扑了个空,不由得有些恍惚,此时再开口,声音中已少了那份柔弱:
  “能否不要这样?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林真流冷笑一声:“你能让你师傅走吗……既然不能,又说什么像从前那样?”
  似乎是下了决心,柳依依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道:
  “依依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既然公子这般决绝,依依只能谢过公子连日来的照顾罢。”
  即便话语坚定,但泪水却已决堤,随着这一字一句从眼睑处流落下来,流落到她的唇齿间,脖颈间。
  柳依依强打精神,走到床柜中,用止不住颤动的双手,开始收拾衣物细软。
  林真流见此情景,再也无法强装淡漠。
  他牙关一紧,冲过去将柳依依紧紧抱住,柳依依只觉渐渐坚硬的内心霎时软弱了下来,疯狂回应……
  床上本已收拾齐整的衣物因痴缠的两人散落一地,同时掉落的,还有一本不知何时包裹在柳依依衣物中的账簿。
  一本此刻显得有些孤单的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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