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蜀州张家

  第二日寅时,惊蛰和白月儿二人便早早起了床。
  昨日夜里惊蛰将当日小道士一事与白月儿说了,白月儿打趣说那道士定是见你外貌清奇,根骨极嘉,要收你上山去做小道姑,吓得惊蛰当即就决定不去了。于是白月儿只好又说这番机缘难得种种,不去实在可惜了,不如先去看看,要是他敢提让你当道姑一事,咱俩当场拆了他招牌!
  于是两人算准时间,寅时三刻来到那山脚下,正好见到那小道童坐在青石板前,算命的行当都还没摆开。小道童见到惊蛰,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惊蛰看了一眼白月儿,快步走上前去。小道童跳下石板,来到惊蛰面前。惊蛰看了他两手空空,问道:“这……不是要摇签的吗?”
  小道童挥挥手道:“小道平日懒得动手动脚,摇签只是图个方便。说吧姑娘,你要算什么?”
  “啊?”惊蛰被小道士问住,她这一路上和白月儿说说笑笑,哪想过这事。
  “这……算算我以后……命途如何?”惊蛰试探地说,她以前看的上那些算命的老先生可不都是给别人说这一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之类的种种。
  小道士苦笑一声,说道:“一人之命理何其壮哉。妄测天机,小道就是算尽了也没命说与姑娘听。”
  惊蛰一听这事就给吓得不轻,赶紧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那算了那算了……”
  这时白月儿一步上前解场道:“劳烦小道士给她算个姻缘。”
  “啊?”惊
  白月儿笑道:“就姻缘了!”
  “诶!?”惊蛰一听顿时脸红,转过身呆呆地看着白月儿,随即又是摇手又是摇头,手忙脚乱。
  白月儿上前捂着惊蛰的嘴,笑道:“小道士你还不赶紧算,待会儿她要反悔了!”
  那道士见状无奈一笑,说道:“姑娘心中不愿,哪能强求,还是让这位姑娘自己说吧。”
  “她哪是不愿。”
  白月儿笑着松开手,惊蛰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站定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唉,我有个哥哥,十几年前南下后便不知所踪,至今生死未卜。小道士,那你就帮我算算我哥哥的情况,看看他还在不在世。”
  小道士微笑道:“在。”
  “啊?”惊蛰瞠目,一方面是惊喜于哥哥尚在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被这小道士不假思索的回答吓了一跳,这小道士莫不是信口开河吧?
  “小道士此话当真?”
  “当真。”
  白月儿一旁说道:“可你算都没算。”
  那小道士一摊手,说道:“怎样算作算了呢?算卜一事本就只是为了寻求答案,既然答案了然于胸,何必装腔作势?”
  惊蛰半信半疑道:“可这也太草率了。”
  “贫道与人算命虽说向来知十言半,可半句都不会掺假,若是姑娘不信日后自去验证便是。”
  惊蛰轻叹一声,白月儿见状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后悔该问姻缘的,嗯?”
  “哪有。”惊蛰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哥还在世,我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可十几年过去了,他长什么模样我都没有什么印象,这人海茫茫,我又该去哪找啊。这样看来知道了他在世又怎样,徒增烦恼。”
  “惊蛰姑娘且慢。”小道士叫住两人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叫姑娘来是有事相求,至于卜卦一事权当还姑娘的人情。”
  “可……可你昨日明明说不要报酬的……”
  小道士摇摇头:“贫道是说不收钱财,可没说不用报酬。当然若是姑娘实在不愿贫道也是不会强求。”
  白月儿一笑:“你这小道士真是鸡贼,难不成是要拐我们家惊蛰上山去当道姑?”
  小道士听完哭笑不得:“这位姑娘说笑了,贫道哪敢。只是家师吩咐了两件事,贫道总得做好安排。事情也不难,姑娘举手之劳。”
  “你说。”
  小道士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块古朴的墨黑色玉佩,一起交给惊蛰。
  “这本古籍,还请姑娘交给昨日那位白衣公子。”
  “李先生?”惊蛰问道,“今日我们便会上山拜访龙门观,小道士你到时候亲自交给他也行啊?”
  小道士摇摇头:“龙门观已经闭观多年,观中只有我与师父二人。况且今日师父便要出关云游四海,贫道还要回观中打理上下事务,恕不能亲自送上此物,还请姑娘代劳。”
  小道士指着那块玉佩,继续说道:“至于此物,若是姑娘日后见到令兄,将这玉佩交给他便是。”
  惊蛰听了愈发不明所以:“你是说要我把这玉佩拿给我哥?可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要我去何处找他,万一路上耽误了可怎么办。”
  惊蛰摸着那块墨黑色玉佩,指尖传来丝丝冰凉。玉佩晶莹剔透,墨黑色云纹嵌在其间浑然一体,仔细看时其间墨纹又好似水蛇般在缓慢游动,有种叫人说不上来的诡异观感。
  小道士说:“姑娘一切随缘即可,此事不必强求。”
  白月儿凑上前盯着那玉佩看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看着小道士:“你要我们把这群玉佩交给惊蛰他哥哥,莫非你俩认识?”
  惊蛰听罢也反应过来这一点,赶紧追问:“对啊!你认识我哥啊,怪不得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还在世!”
  小道士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果然瞒不过两位姑娘,其实说出来也无妨。惊蛰姑娘你哥哥要说起来还算贫道的半个师兄弟。只是他离开师门较早,这一去后便杳无音信。之所以贫道还知道他活着,确实是因为贫道之前算过这一卦。而今日恰巧又被姑娘问到。至于他如今身在何处,遭遇如何,贫道便无从知晓了。”
  惊蛰惊讶道:“你是说他是张道人的徒弟?”
  小道士摇摇头说:“算是师侄,只是从辈分上来说与贫道同辈,也就算得上半个师兄弟。”
  “哦……”惊蛰看向白月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道士继续说:“既然被姑娘说破了,贫道也就不耍这个小聪明。姑娘若是还有想问的,贫道可再帮你卜一卦。”
  惊蛰道:“我就想知道我哥现在在哪。”
  小道士摇头:“卦问天道无常,只问是非,不问缘由,只看大势,不拘小节。天道如此,贫道何来通天达地之能可算尽这世间人道,令兄身在何处贫道真的算不了。”
  惊蛰蹲下来又想了一会,白月儿在一旁说道:“不如就问问姻缘如何,你个女人家怎么能不问问终身大事呀?”
  小道士微笑道:“若是姑娘眼下拿不定主意,也可日后有了疑虑再找贫道解惑,今日之事就当贫道欠姑娘一道人情。”
  “好吧。”
  惊蛰起身,她现在脑中一团浆糊,可没那心思去想什么人情,只想着赶紧回到客栈再说别的。
  “那贫道告辞了。”
  就这样白月儿搀扶着惊蛰回到客栈。白月儿见惊蛰一路上心事重重,作为局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只能轻轻扶着她,让她自己把脑子里的东西理个清楚。
  二人刚到客栈门口,便见得客栈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