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麟璧
老人面露喜色:“那自然是好,两位不如随秋雨一同前去。秋雨,你帮两位公子带路。”
殷有成这才瞪大双眼,便被夜白衣不明所以地拉出门去,正要询问这是哪门子江湖路数,却瞧见了夜白衣一闪而过的眼神,随即恍然。此地方圆数十里都是山林,先不说这先生为何会到此处,单是被山贼所袭一事便做不得真,想必其中定有隐情。
殷有成走出院子回头把月儿叫住:“你就别跟来了,帮着主人家收拾收拾。”
三人来到村西的一间屋子,屋外拴着那匹黑色骏马。秋雨说道:“这间房前些年被废弃了,好在周围环境安静,我爹说这有利于刘先生静养。”
说着秋雨推门而入,将吃食放到床边的木桌上,说:“刘先生,村里今天来了两位懂得医术的公子,听说你的病情便过来看看。”
夜白衣和殷有成二人跟着进屋,见一病态男子坐在床上,身前放着一张小木桌,此时正兀自用手蘸着水在那在桌上写字,写了两笔又伸手抹去再写。
当下男子听说此事,见到夜白衣二人,欲起身下床,却被秋雨一把按回床上:“先生身体不好就不必下床了。”
夜白衣也道:“先生不必多礼。”
男子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坐在床上说道:“那就麻烦二位公子了。”
殷有成靠着门柱,抱着双手上下打量这位男子。后者虽说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体态却也不失庄重。看上去家世不俗,却也不是那世家纨绔,当是出自书香门第,姿态端庄。
秋雨把饭食送到便离开了,夜白衣坐到床头,当即开始江湖郎中的那一套望闻问切。这两人正襟危坐在一起,礼仪备至的画面在殷有成看来就想到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实在别扭,再加上自身没有半分医术上的天分,于是有自知之明地退出屋子,提着那柄长刀在附近乱逛。
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彻底暗下,村里的小孩吃完晚饭纷纷出来嬉闹玩耍,村里几十户人家灯火点点,远处时不时传来小孩山泉般的笑声。殷有成一屁股坐到草垛上,嘴里叼了根草,静看漫天星斗,思绪万千。
“那个臭棋篓子这时又该在和文先生下棋了。”
由远及近的笑声扯回殷有成的思绪,村里的小孩竟不知不觉跑到了村西。殷有成笑眯眯地看着一伙人,其中还有那方才被自己狠狠调戏了一番的春生。后者似是没料到这“魔头”会跑来村西,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殷有成这下可没那心思再赏这小娃娃一个脑瓜,只是看着来回追逐的小孩子一个劲儿的傻笑。
看到一半,殷有成发现众小孩其实是在争着枪一巴掌大小的物件儿,这倒勾起殷有成的兴趣,这山沟沟里还有啥玩意儿能引得这么些孩子枪得不可开交。于是干脆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为首那娃,把众人吓得笑声骤止,呆呆地看着这不速之客,一脸茫然。
殷有成厚着脸皮把手张开:“来来来,啥东西给我看看。”
为首那人显然胆子极大,把小物件往身后一藏,瞪眼道:“不给。”
“呦呵!”殷有成把手中长刀递到身前,“见过刀没,给你摸摸。”
几个玩闹的娃娃大多是男孩,从小便听老人说那行走江湖的大侠威风八面,只恨自己没个趁手的兵器去在自己钟情的小女孩面前大显身手,一听说能亲手摸到这真刀,一下子浮想联翩,那手情不自禁就伸了过去。不料殷有成一把缩回执刀的手,另一手朝那为首的孩子勾了勾。男孩按耐不住心痒,便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殷有成,另一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长刀。
几个小孩能不能把刀给拔出鞘都还有待商榷,殷有成倒不担心这刀会伤到他们。只是当他手上拿到之前孩子们疯抢的物件后,脸色却是瞬间凝重起来。
“这东西你们哪儿来的?”殷有成问道。
小孩们显然没察觉到殷有成语气的变化,随意答道:“下山的路上啊,上次跟着姑姑去洗衣裳回来时捡到的!”
这是块玉。殷有成细细抚摸着上面的雕刻纹路,心里已经猜到八分,随即站起身来,将这玉照在月光下,已经能清晰地看出上面的麒麟纹饰。
这时夜白衣从屋里走出,来到殷有成身后,视线自然停留在了那块玉上,随即目光一凝。
“八麟璧。”殷有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先生可知这玉?”
夜白衣若有所思地点头,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先生所在的屋子。
殷有成轻声说道:“刘先生……晋王刘晖。事有蹊跷,先生先行回去。”
夜白衣也不拖沓,说了一字“好”,继而快步走回村里。
殷有成举起手上璧玉,对着白月眯眼看去,能见得玉心泛出湛蓝微光,美丽至极。殷有成翻手收起八麟璧,转身便进了木屋……
当下夜白衣回到住处,惊蛰等人已经将三人的行李归置完毕,为三人铺好床垫,当下正准备熄灯睡觉,见白衣回来,纷纷询问那刘先生的病情如何。
夜白衣答道:“刘先生的外伤确无大碍,兴许他本身体弱多病,这两日受了风寒,导致整个人虚弱无力。加上离家太久,忧思成疾,心病难愈,这才面色憔悴不堪,我让他这几日好生休息,注意饮食清淡,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老人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麻烦公子了。”
说完老人又不顾夜白衣劝说执意吩咐秋雨去邻里借两床被褥给刘先生,顺便把春生这贪耍的娃儿提回来。这时赵大石走上前来问:“殷公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夜白衣答道:“他恰好与那刘先生是故交,毕竟他乡遇故知,当下想必正相谈甚欢。况且此时此刻能有个朋友陪伴在侧,这对刘先生的病情也是大有裨益。”
于是众人也是跟着欣喜。
惊蛰这时从里屋走出,快步走到夜白衣面前说道:“李公子那洗漱的热水已经给你烧好,我已经给你端到屋里去了,你进去就看得见了。”
老人笑着戳了一下惊蛰的额头:“平时咋不见你乖成这样。”
惊蛰娇嗔道:“爹,我不也这样孝敬你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