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五篇 停云阁采花大盗
叶风停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接近她身边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心绪堆满心房,犹如翩翩欲坠的流苏花,就快要像洪水一样从河床里溢出来了一般。
“干什么?”叶风停问道,凝望着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神。明明已经准备了无数次出场,提前在心里做好准备。
她的目光最终落于他宽厚的胸膛上。
他的嘴唇、鼻子、鬓须、下颌一闪而过,映衬着皎洁明亮刺眼的阳光,将她蓦地搂在怀里,他声音渐渐颤抖道:“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与委屈,从此,以后,我会护你周全。”
叶风停泪目了,她松开他的手臂,道:“……我爱的人——是倾水然,不是你。”
她盯着他的面庞看道,有些心虚,他眼眶里的光痕早已不容她插嘴以及反驳辩证争夺,他的面庞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柔美,华丽,举世无双,这些词语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但是……世上的另外一个人,即倾二公子,亦是无一例外的。连幽坤,亦是独树一帜,不容置喙。
“那为什么在武庄庄楼外你要可怜我?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你……对我难道没有一丝怀念……一点喜欢,一点爱都不存在吗?那么——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吝惜你的眼泪,在我面前,仅仅是发泄不满与苦闷吗?”乌无晴泪目地说道,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这是他第一次,她有些畏惧与害怕。
她纠结徘徊,有所不忍,她不愿看到他在爱她的边缘誓死挣扎,被她的决绝伤得遍体鳞伤。
“对不起……”叶风停无法面对,她也无法做出选择,也许到最后,他们将都面临无疾而终的结局。她的视线范围内,一闪而过白羽官人的模样,记得,他七年之前,那时皇宫内画布上的模样……这牵绊她无力承担罢了,只想早一些解脱。
她撒腿就跑,好像要脱离这一个凡世,可他却泪目得不像话,忍着不做声,逐渐停止热泪盈眶,白净的面庞硬生生灼烧了起来——由于滚烫滚烫的泪涟,巧借外界——被郁郁葱葱的荫庇遮盖住自己晦暗的精神状态,乌无晴的思绪停止翩跹,心里的泪涟却还在源源不断像断了线似的流动,他安慰自己,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未来,直到他俩相知、相守、相依。在此时此刻,他屏息以待,竟然也会变得如此懦弱,一触即溃,似若垂危,真是有愧为男子汉大丈夫。
她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恩爱的日子,她为他而烦恼,为他而苦闷,为他而担忧,为他而伤心欲绝,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回应他……他们心意相通,相依相偎却只是一时欢愉,凌驾于叶风停背弃倾水然与出卖自己真实心意的不知所谓与放纵上,那一段时日,她真的是生活在迷茫中,只有乌无晴的爱才能抚慰她的心灵,而她毫无后顾之忧地享受着这一切,以为能抚平伤痛,带走她对倾水然的“留恋”,可殊不知那已经变成了一种贪恋,一旦得到了,就无所谓失去,而没有得到的却依旧在她的手下重蹈覆辙。
有时候,她真的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明明已经拥有了,却还要去追寻无法得到的东西,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让人为之着迷?女人,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他们如此趋之若鹜,改变原貌与初心?由纯洁变得污秽,由淡然处世变得焦躁不堪、血肉狰狞?他们的心,一碰到她这个女人,就无法平静下来,好像被施了魔咒与下了蛊毒。
她渴望一个安稳的被窝,一个男人温暖宽大的肩膀,这就是她对于爱的追逐。可——究竟什么是爱,是获得与拥有吗?她渴望安全感,不再想失去,她渴望只爱一个人,不被其他人左右,可她偏偏在这两者之间徘徊,难有决断,遭人插足的爱情,多么难熬,可乌无晴并不是插足那么简单,他已经将他的爱深入她的骨髓了,使她也感同身受,这就是心心相通,可她期盼与她自己心心相通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纠结踌躇,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剩下的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她选择离去,在一个他们都不在的世界,孤独终老,要么,她——自己把自己给毁灭了,在对这两个男人的犹豫之中手足无措,被这两个男人的爱与恨折磨致死,她——已经无能为力,上天为什么要打这个赌注,让她困苦不堪。
要是——她从来没和乌无晴发生过什么,那么她便不会招致倾水然的怨恨,要是她从来没认识过倾水然,那么,她第一眼认识的人便是乌无晴,两段不一样的姻缘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在时空之下转换跳跃,任不得人选择,重新回头来过。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如果她是上天,那么,她又将如何抉择?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因为——她已经爱上了这两个人,一把孤傲冷剑,一把炽烈之剑,水火不容。
所以,作为上天,她也无法做出抉择,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与命盘,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她又一次将乌无晴的让步与妥协被一个无情的人摧毁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那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如今她才真正显现出她的本来面目。动情时惊天地泣鬼神,伤心欲绝之后却波澜不惊,仿若隔世。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之处,她永远不可能用情至专,时而喜欢,时而冷脸,全然凭心情与直觉,有时甚至上一秒还沉浸在恋爱之中,下一秒就厌烦至极,质疑、苦恼,也许,真正的爱情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让人在甜蜜温馨之余感受到只是占有酸涩苦楚的时候,才散发魔力,让人体悟深切吧!
“大家,此处是停云阁,宋代所建,为著名诗人苏轼亲笔提名。”一位领头的剑士道。
今年春浅腊侵年,冰雪破春妍。
东风有信无人见,露微意、柳际花边。
寒夜纵长,孤衾易暖,钟鼓渐清圆。
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
游人便作寻芳计,小桃杏、应已争先。
衰病少悰,疏慵自放,惟爱日高眠。
然后,领着大家各位入驻楼阁,偌大一个楼阁,中正方圆,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庭院,无参木遮蔽,光线充足。只有一根古老的枯木倒地,蜿蜒盘旋,宛若龙蛇,依昔栖息于天地之间,聚集日月精华,树根还未消亡,所以依然提供枯木以养分,树皮上长满苔藓,仿若披上了一层绿色的毛毯,毛茸茸的,在上面还冒出了一排排的白色蘑菇,还有一朵很大的鲜艳夺目的灵芝,在树干周围的土壤上,还围绕着一群黑黝黝的地木耳,好像海藻一样映衬着还没来得及消沉下去的昏黄的日光。
“好美……”叶风停惊叹道。
天地昏暗,天际一层细沙,白色的浅滩,橘黄色的沙砾,紫蓝色的海面,绛红色的火焰,滚滚燃烧又转瞬即逝,熄灭成一簇淡淡的火晕,发散着冷淡的温暖,像是埋藏在锅炉烧尽的灰烬里一般。幻化成海水的美丽的酮体,逐渐与天结合在一块儿,不可分离,他们落枕长眠,裹卷在冰冷的黑色被窝里,溶解、消融着蓝色所带来的神秘,它消失了,那么快。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面前黑漆漆一片,月亮被云遮蔽,还未冒出头来,乌鸦“呀……呀……”地叫着。叶风停叹息一声,紧接着追随众人赶回去,落脚于独立的阁房。
她打开房门,伴随着一丝“嘎吱”的一声,它好像哑然一笑,阴森可怖,紧接着她便急忙闭了房门,闩上门闩,心脏还噗通噗通,一跳一跳的,然后她双脚疾快地一步并作两步迈到了床前,借着月光,将灯火点亮,然后才安然躺进被窝里。被窝一股淡淡的棉花味道,有太阳刚晒过的气息,令人安逸舒适。
灯火依旧明亮,伴随着黑夜深入,夜色冷寂,即将熄灭,可外面的人却炯炯目光,心里跳动的火焰不曾熄灭。“哈哈……”他哑然失笑,“这一个美娘子等得我们心好难熬啊!我们一路跟随,避免打草惊蛇,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只要插进迷烟,再破门而入,我们就可以……尽情享用了,男女欢愉,哈哈哈……”
“别忘了,还有——重要的东西要拿。”
在那个美娘子身上……
他们插入迷烟,叶风停已经在睡梦中失去了意识,这一群作恶多端的贼寇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撬开门闩,然后,大胆迈步进了房间,点燃蜡烛,轻掩房门。
其中一人,照着火光,凑到她的身前,她美丽的脸蛋霎时清晰地映现在他们面前,他动手轻轻扒开了她的衣服,只剩下一层精致小巧的红衣遮掩。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压抑的邪念,此时它像熊熊大火一样被外界的一丝风吹草动所挑动,被她玲珑的身段所吸引,越烧越猛,他观望着她,就好像在欣赏一个玩物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实在太美了!美得不可方物!他犹豫不决……眼里燃烧着欲望和贪恋,要是他能一辈子拥有这样一个美娇娘,那该有多好啊!
“盗逢,你快下手……”另一个人说,“干完,我们就走吧!以免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
“好……”他道,突然顿时没了心情,只是享受片刻欢愉,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他大可找一个青楼女子去逍遥快活,还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此作甚,他有了一番觉悟,然后说道:“你不可以碰她,我们拿了就走!”
“你什么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才连夜赶路到这里的,说走就走,未免也太给这一群人留情面了吧!”那个人凝望着摆在他面前的美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躯体看,“你拿了东西走,这一个人,我要定了,这么美……可惜了,呵呵……”
怎么说,也得作为一次补偿,他可不愿白跑一趟,只拿了个东西去。
他俯身亲吻下去,烛光微暗,映衬着皎洁的月光,他能看到她清晰如玉的脖颈,盗逢看着他动手一层一层不留情地扒开她的衣服,莫名心如绞痛,他亲眼见证了一个美好纯洁的女子在他面前被人玷污、毁灭。
正要贴近她肌肤的柔软之时……叶风停稍稍欠了欠身,药效已经快要过得差不多了。
“什么人……”盗逢回头一瞥,慌然失措。
一阵剑光闪过,双脚无影无踪,换步于无形当中,只留下几缕长发,是从他们身上掠夺的。
乌无晴的面孔出现在房屋中,月光显现他凌厉的双眼与剑眉,可这两个人的实力也不弱,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冒险涉入这高手云集的停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