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至理名言

  那一阵子的天气,刚刚的冷起来,北风呼呼的刮着。虽然,还没飘起雪花,但就是那种大风抽在脸上形同刀割、干巴巴地冷法儿。
  每一次香菇姐看到阿波,就替阿波的老婆问上一句:“小兔崽子,你买没买貂皮啊?你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了啊?“
  “买啊,谁说不想买了?这两天就去买,你帮我打听一下,哪儿卖得最便宜?“阿波说。
  香菇姐真当成事办了,东打听,西也打听,终于打听了个便宜的卖场,阿波也当真的去了,也当真的买回来了。
  本来,香菇姐跟我学这件事儿的时候,我还夸赞香菇姐真是替阿波的老婆操碎了心,他老婆知道后一定会感谢你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发展跟结束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偏偏就不是这么个结果,知道真相的我,真是感觉让人啼笑皆非、一瞬间笑得傻眼。
  那天,香菇姐正在低头忙活着手头上的工作,只觉得一个人影儿站在她的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一声不吭。香菇抬头一看,原来是阿波的老婆,平常跟她就是脸熟,她不像阿波那样,成天地长在楼下的各家公司里边。
  香菇姐说她瞧见阿波老婆穿着一件老灰色的过了时的齐臀獭兔坎肩,里边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绒衣,脚上穿着一双小皮靴子。就急忙说:“穿这么少,不冷吗?你家阿波给你买的貂皮大衣留着干啥,咋不穿上呢?“
  沉默了一会儿,阿波的老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老灰色的齐臀獭兔坎肩,低声的说道:“这不是穿着呢嘛!“然后,她在香菇姐的面前转了一个圈说,“你瞧,挺好看的,是不是?“
  没等香菇姐开口,她一个转身走了。
  香菇姐顿时摘掉了眼睛上的老花镜,很夸张的张大了嘴追喊道:“难道,这就是他给你买的貂皮大衣?“
  这会儿,盯着阿波老婆离开的背影,这件过了时的獭兔坎肩,差一点儿把香菇姐笑得眼泪都出来!
  她说,就像是小时候她奶奶穿着这么一件老灰色的兔子皮坎肩,盘腿大坐在坑头上,纳鞋底子时一模一样!
  “哎!这挨千刀的缺德阿波,也不知道在哪儿掏出来这么一件破玩意儿,除了她老婆,谁还能穿得出去哪?“香菇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地跟我学着,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把我给笑的也是肚子疼!
  在接下来就是香菇姐看着阿波,不管手中拿着啥东西就开始抽他,一边抽着一边嘴里说着:“阿?你家貂皮长那样式地啊?啊?就算长那样连个袖子都没了?啊?你个缺德带冒烟地玩意儿你?我非得抽死你“
  阿波在前边一面抱头鼠窜着,一面还不忘回应上一句:“老太太,那就是貂皮,就在你告诉我那地儿买来的,你活这么大岁数,都穿错了你还不知道呢?“
  有一回,香菇姐居然把鞋都跑掉了,阿波回身捡起鞋来就跑,把鞋给藏起来了。香菇姐穿着一只鞋蹦了一小天,最后才知道藏到男洗手间里边去了。呵,把我给笑地呀!
  香菇姐跟阿波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跟欢喜冤家一般。但我发现,阿波却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大婶儿,就跟不认识一样,看见了余答应也从来都不主动地说上一句话,最多在人家跟他开口后,他礼貌性的点一点头儿。
  大概是她们以前说的话太重,阿波往心里去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阿波生活得很困难,可能住在偏远地区的家庭生活状况非常不好,要不然这么个省钱的劲头,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呢?
  记得能有二年前,一次阿波坐在我的旁边跟桌子上的一大群人抢饭吃的时候,那时的阿波说出来的话就让我觉得他不一般,至少是不像有些人口无遮拦地说的那样子,阿波的大学可没有白读。
  夏天,公司里的人加上旁边的邻居能有十几个人,包括大婶、余答应、兰老板在内的许多人。
  天很热,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好主义,就是明天中午吃饭包。然后,分派任务,我负责带花生米跟香油。其它的人,有带米饭生菜的,有带鸡蛋大酱的,还有带黄瓜跟火腿肠、土豆泥的等等。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在小餐厅里拼了几张长条桌子热热闹闹地开吃了。
  这时候哪能少了阿波呢?把他兴奋得够呛,把我往橙子里边挤了又挤,然后,他也坐在了旁边,几个大姐用大盆子拌饭的时候,阿波急得好像恨不得用手去抓一样。我看着他那样子觉得特别的搞笑,其实他很聪明,知道我吃的即慢又少,挨着我这边坐,他保准能多吃不老少。
  但大婶儿就没有好听的话说了,因为她吃的也是蛮多的啊。要不咋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这顿饭与其说成是吃,还不如说成是哄抢,僧多粥少。而且,我感觉吃饭包这玩意儿跟本就不会觉得吃饱,吃了还想吃,多少都不带够的。
  这时,大家一边抢着吃,一边起哄。一会儿,叽叽歪歪地大婶儿跟阿波因抢火腿肠吵起来了,一会儿,大家看着他们俩啥都抢,囫囵吞枣的样子又哄堂大笑。直闹腾得打盒饭的那位胖大哥傻眼,摩挲着汗的同时,还不得寻思这要是天天这么个吃法儿,我的盒饭还卖给谁呀?不行,得想个办法收拾一下他们。
  稍过一会儿,大婶儿的话一如连珠驽似的攻击着阿波,而且绝无虚发,旁边的余答应专捡着空子往进插针,根根都是命中,听着耳朵都感觉很疼,那阴狠的样子像极了容嬷嬷。我想,因为一点儿吃的东西,你们至于这样排挤他吗?
  这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兰老板,不偏不倚的打压着她们俩个因为阿波只带一张嘴来白吃,让她们吃得少了的嚣张气焰。
  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之后,大家稍微安静下来。
  这顿饭看来吃得最饱的当属阿波了,大婶儿楞是显出一副把她吃得更饥肠辘辘了的感觉,在那块儿拿着一块小黄瓜的尾巴擦着饭碗里的大酱,嘴还不自觉地嘟起了老高。
  兰老板看着大婶儿的样子,哈哈哈的笑着说道:“亲爱的,你的大肚子就像宇宙空间的黑洞,一百年也填不上一个底呀!”哈哈哈,大家哄的一声又大笑起来。
  这时,突然瞥见余答应斜着眼睛跟阿波在四目相对,那冰冷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不安。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阿波,让他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
  几位大姐立刻站起来说不用他,不用他。大家一起在收拾盆碗的时候,阿波低声跟我说:“谁会在意你吃了什么?谁会在意你穿了什么?谁会在意别人说了你什么?然而,大家在意的是你有什么!“说完阿波起身走了。
  兰老板特意问了我一声,他刚才说什么?我一时没听明白阿波说的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刚才跟大婶儿吵得不好意思了。就说道,他的意思是吃得太好了。
  哈哈哈,兰老板高声的笑着说:“都成要饭花子了,哪能不好吃呢?”大家又一顿哄笑。
  我看了看阿波离去的身影,幸好走得远了听不见,要不然该有多难为情。不过,至少兰老板知道,不好听的话要在人后说。
  果真,第二天的时候,中午吃完饭回来的香菇姐跟我说,楼上小餐厅贴出告示了,说禁止自代食物聚餐(打饭包),扰乱餐厅秩序,违者一次罚款五百。
  哦!还真是说来就来了,明目张胆的冲着我们就来了。看来,打饭包的故事又要成为了遥远的回忆了。
  我跟香菇姐大眼瞪小眼的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主义如何对付餐厅的那个打盒饭的胖老板。想说,在打饭包我们在家里打好后拿到小餐厅去吃,又想,那还不如就地解决算了呢。
  很快,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大家,就都不在提打饭包的这件事情。按照小歺厅的规定,打盒饭或者自已带饭。
  偶尔,我会寻思一下阿波说的那句话,似乎像是他自己的至理名言。
  一个星期后,吃完中午饭的我走下电梯来,看见香菇姐坐在门口,旁边的一把小木椅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一饭盒。我知道她是看这会儿店里没人了,在等我回来她好去吃饭。不等我走到门口,她就朝我挥了一挥手,那意思我早都饿了。
  那么精致的玻璃透明小饭盒里边装的那一口可怜的饭菜,恐怕连个上一年级的小孩也吃不饱。不是香菇姐的饭量小,而是秦师傅的三角兜子太过于鼓鼓囊鳃,这个秋天也不知道香菇姐抢了多少的猪头肉的膘?是的,当然那些抢来的膘得感谢勤快得要了命的秦师傅。
  下午的时候,我得处理两个很棘手的售后问题,一想起来客户每次都在电话里就吵得让人没法安生,那嗓音尖厉得反常。喔!我的老天我的脑袋瓜子都疼。
  哎!工作在艰难也得继续做下去,客户的话在难听也得听下去。虽然,客户提出来的要求,老板在心里用一种不表态的方式来回绝,嘴上却说让员工不停的打电话回访,似乎员工就是老板跟客户之间的桥梁,老板在这边儿,客户在那边儿,员工在中间跑断肠。
  哦,这会儿,晏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在我出去吃饭前就没有看到她呢?她这两天看来心情非常的好,今天早晨来的时候,穿得跟参加化妆舞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