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阿波的诺言
这会儿,瞧见瘦小玲珑的老板娘跟在老板的身后,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
许久不曾见到的她,不在像以前一样,跟个贴树皮似的黏在老板的身上。恩爱都是秀给别人看的,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可能自己个儿,也觉得没意思懒得秀了。
从前,老板跟老板娘形影不离、有影皆双,大概就很能说明问题,换句话说,就是看着我也要把你看死。呵,这何尝不是一种面对现实的残酷。
在我看来,夏天能把一身西装穿得即让人感觉凉爽又大方得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除了草绿色的调子以外,恐怕就是一身的白色,都会让人感觉到发闷。恰恰就是草绿色显凉爽的同时又会把人的脸色映照得蜡黄,所以,夏天很难驾驭一身西装。但秋天就不同了,还不用它来一扫整个夏日宽松衣服的松懈而从整干练的形态,更等待何时呢?
这不是,眼前的老板娘一身黄格子西装,一双大粉色鹿皮高跟鞋,手挎着奶油色的小手包闪亮登场。
新式样的西装我看也只能说成是时装,虽然,只是在某一些地方进行改制,就比如说这一套黄色带着细线,黑格子看似是西装的时装。在腰间抽起了一条隐形的松紧带,在领口沿着衣巾镶嵌着一圈蕾丝非边儿。一条萝卜裤子,在腿肚子后面按上一条拉锁,下头吊坠着一个闪着水钻光芒的金属蝴蝶结。
黄色有一种大丰收的感觉,蝴蝶结有一种少女的情节,松紧带的收腰跟蕾丝非边儿看着又很“卡娃依”。不免让人联想到,一位少女穿着这套衣服奔跑在秋天的麦浪里,只消一会儿,就分辨不出来,哪是少女哪是麦浪的错乱感觉。
苦夏的老板,这会儿,瞧着比前个月精神点了,至少是脸色没上个月那么黑了。但依然还是造地跟个小老头子似的,连续好几个星期,他都是这么水裆尿裤的一身工作服。
工资每个人先给发上了一个月的,可能是因为拖得时间太长的缘故吧,老板这回到是挺痛快的,没有跟以前那样,这事那事的婆婆妈妈地。
工厂的事情可能让他忙得发了疯的同时,也想到了老刘厂长在的好处。那时,他整个一个撒手掌柜地,潇洒的过着每天打牌、喝酒的神仙日子。
前店后厂,经营起来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是一个利用业余时间来经营的门外汗。
你潇洒打牌消遣的同时,自然而然,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我想,这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潇洒的人会想,离了谁,地球还不是照样转动?负重的人会想,那你自己来试一下?
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整个体系无法运行。这段时间,从工厂机器的一坏在坏,一修在修到店面的无活可干,售后问题不断升级,时间拖得越长,事情就越是不好办。
这会儿,老板不好办、不愿意去办一直拖下去的事情,员工又能怎么办呢?
我说,员工如果能办,硬着头皮也一定会去办,而且,必须给你办好。
今儿早上,如同往常一样,老板低着眼皮在早会上给大家念着笔记本上昨晚又整理出来的几十条规定,没有人在为这几十条正在路上赶来的规定而感觉到徨徨不安,甚至有的员工已经另做打算了。
可能,我不需要明白老板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一堆条条框框来,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吗?是为外一哪一天,能用上做个铺垫吗?
我不知道,但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有一种穷,叫做穷思维,穷得没有格局。
毫无疑问,这种穷思维会让你一直穷下去。
换句老话说就是:占小便宜,你早晚要吃大亏!
打工仔,何尝能是一位富人呢?
我说,无论我们站在哪个队伍里,也要有宽容、慷慨跟善良的一颗心,不是吗?至少,也得让这个小集体充满了人情味儿,不是吗?
这会儿,散会了。老板跟老板娘前后脚的走了之后,大家跟平时一样的在忙碌着手头上能忙的事情。
这时,我去换衣间的兜子里找手机充电线的时候,发现香菇姐正在像蛇蜕皮一样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紧身弹力裹腿裙子,就是那件连走路都迈不开步子的连衣裙,看到我进来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我的耳边。
是啊,最近涨秋膘的香菇姐被这裙子在腰间嘞出好几道壳儿。她宁肯莫名其妙地遭上一把好罪,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也得穿出来哄得自己高兴一翻,这也是一种穿衣裳的境界。
我帮她把好烫得跟沙马特似的头发拢好,然后,轻轻地把衣服从头顶上扒了下来,如果我不出手帮忙,看着她自己慢慢地往下蜕,我保准能急坏了。
找到手机充电线的我,出去又接着忙了一阵子。虽然,说能处理的事情不多,但忙起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会儿,店里静悄悄地,只听见墙面上的石英钟的秒针围绕着它的圆盘跟驴子拉磨一般转圈的声音。
我想,时间可能在宇宙当中根本就不存在,人类的年纪也很有可能就是自已给自己安排上的,之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延续传承下来,大概就是因为安排得很公平也透明吧。
我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心想,这都该吃中午饭了,香菇姐跑哪儿去了,怎么半晌都没见着她人呢?
我走向小仓库,打开外边的那一道门,里边还有一道小木门,在我刚要伸手推门的时候,听见香菇姐在里边说话的声音,不用问,一定是跟秦师傅他俩人。
此时,香菇姐似乎在埋怨着秦师傅,好像是吃饭的那天刚好跟打扫走廊的大叔跟大婶是邻桌,吃得很尴尬不说,这回来之后,大家伙都知道她跟秦师傅好上了的事情,风言风语的传到她的耳朵当中。我一下子收回了要推门的手,迅速的转身坐电梯上楼吃盒饭去。
她们能在哪天吃饭?一定是下着瓢泼大雨的七夕那天,要不然,大家都会跑得远一些,避个熟人的。
哎!话又说回来了,避开你不说的话,最好听见也当没听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时间点的小吃城算是人声鼎沸,其实,小吃城只卖三种吃的,盒饭、炒粉跟麻辣烫。
我吃过几回麻辣烫,感觉大碗很大,实在是吃不了。后来,我总是吃盒饭,就来一个土豆丝。
卖盒饭的老板人长得又高又胖,这个点上总能看到他一脸热汗,时不常地一挥手在脸上摩挲下来一把汗,顺手往地面上一甩,在动作娴熟地把手往衣服上蹭一蹭。他十分地狡猾,看人下饭盒,身材瘦小的女生就不给打满。你问他,他就说怕你们吃不了浪费,身材魁梧地男人他就给打得多一点儿。
以前,总能在这里听到余答应跟他吵起来的声音,但他也总有例外,那就是遇见大婶来打饭的时候。我想过,假如有一天这俩人动起手来,打个平手,算是我低估大婶的一把子力气了。
这会儿,刚刚找到一个人少的条桌坐下来,阿波就凑过来,他总是自带一双筷子跟一个小盒盖子,自动自觉地把饭菜往那里边划了一些。然后,坐在你对面,你还没吃上一口,他先吃上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雇佣了一位“品尝师”,或者就像是皇帝跟前的小太监一般。皇帝要吃的东西,得先拿过来尝上一尝,外一谁要是投个毒啥的呢?小太监也就救架有功了。
他是香菇姐最烦的一个人,经常抢到二片面包片、二片猪头肉之后跟香菇姐四目相瞪,几口就吃没了。然后,跟你耗起来就看你吃不吃了,吃我就在抢点儿的搞笑场景。
“好久没见你了,最近的伙食还好吗?”我笑着问候着他。
“你多长时间不上来了呀?你要是天天上来吃饭,我看我的伙食就能好多了!”阿波边吃边嘟哝着。
我转身又去买了一份盒饭,把这份儿推给阿波,他豪不客气地吃起来。一边吃着眼睛还一边来回的萨摩着熟人,那意思是吃完了这一波,得找好了下一波去哪儿吃。
呵!阿波从来都是连句谢谢的话都不会跟你说,一抹嘴,抬腿走人。在外人看来,就跟吃冤家一般。
阿波在这里蹭吃蹭喝能有个几年了,三十岁初头的他,不高也不矮的个子,微微地有些胖。长得一表人才的,很白净的一张国字脸,文质斌斌地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得也很整齐干净,冷不盯的看上去好像是一位高级的白领。
他在楼上的一家装饰公司里负责收集客户的资料工作,时不常地在楼下各个公司转转寻找一些客源,可能这个大楼里所有老人都认得他。
他的家乡是一个少数民族居住的边区,穷人家的孩子考学考到这边来的。
这些年来,大家都说他又吝啬、又小气,连饭都舍不得买,豁出去一张混得很熟的“老脸”到处抢饭吃,就连少数民族的忌讳都一股脑地抛到九霄云外了。
私下里也听说过,阿波离过一次婚,原因就是女方闲他太抠门了,连喝一瓶水都精打细算。比如说,往前在走一百米左右,我们能到达一家更大点儿的超市,那里面的矿泉水打特价,能比这儿便宜上一毛钱等等。
后来,阿波跟公司里新来的一位老乡结婚了,老乡比阿波小五岁是家中的独生女,听说条件还很优越。结婚的时候,女方想让阿波给买一件貂皮大衣,阿波许诺说,等生了孩子之后一定买。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之间,阿波的老婆生了一个大胖儿了。
这会儿,到了阿波应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大家一块儿卯足了劲,就想瞧瞧,阿波是怎么兑现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