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悄然跟随

  ()每一次徭役,她作为娘的,都要担心一次。
  以往只是一个儿子去,今年却要两个都去,万一有个好歹,她还怎么做人?
  “大娘,别急,肯定还有办法的。”看大娘哭成这样也不是办法,夏亭心里没个底,但也只能如此安慰。
  可以说,这次的徭役跟往年公布的时间都不一样,这又引起了大众一个恐慌,生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夏亭还是觉得,不要那么早认命。
  “我们还是去找村长说说,毕竟,一个家庭一个男丁都没有,的确是个问题。”虽然村长说不了事,但他当村长那么多年了,应该也有些经验。争取得个同情分吧。
  顾霖沉思了下,决定道:“我和阿亭去找村长商量,二娃准备下行李,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估计这事儿那么急,地点不会太远,照看也方便些,莫担心。”
  顾霖的话总能让人安心,大娘心情平复了下,去后院摘菜了,她要准备一些干粮,免得到时候苦得没饭吃,这些好歹能顶一下肚子。做娘的,只能这样了,其他的她也有心无力。
  夏亭带了两罐果酱,带了些银钱给大哥,跟着大哥一起走了。希望,村长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毕竟,他当村长那么多年了,跟上面的交流,肯定是有些渠道的,不像他们无头苍蝇一样,无门可诉。
  夏亭他们去到的时候,村长只是稍稍惊讶了下,“大娃啊,这事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没办法。”
  夏亭把两坛果酱送给村长媳妇儿,她首先没接过,只看着村长的眼神。
  夏亭笑笑道:“这不值几个钱,只是这年只剩下几坛了,想着你们之前说过喜欢,就给送过来了。”
  村长这才像责怪他媳妇儿道:“人家小媳妇儿一片心意,你这婆娘咋还让人家拿那么久?”
  “诶诶,好~”村长媳妇儿这才笑着收下了。
  夏亭暗想,这回,村长态度有些生疏,恐怕不好说。
  “我们知道这事您也不好说,只是,我们太难了。这事情来得那么急,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一下子家里两个顶梁柱都跑了,剩下我和大娘两个弱女子,万一有个好歹……”夏亭捂住了眼睛,冷静了下,“我们两个,也活不下去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归根结底,女人要靠男人而活。虽然她到时候可以逃之溜溜,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以前的,现在,她对这个家庭已经有感情了,她没办法抛弃任何一个人而离去。
  夏亭给顾霖递了个眼色,顾霖给村长塞了点钱,道:“村长,看在我爹的份上,帮帮我们。”
  “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只是给我们一点希望。”夏亭很真诚,他们现在能走的路,只有这里。
  村长低下头没有说话,倒是村长媳妇儿帮说了句:“这的确是不公平啊。阿亭这小媳妇儿才来咱村没多久,该多遭罪啊。”
  村长低头叹息了一声,侧脸回避道:
  “这些名单啊,都是镇上分配下来的,但是啊,这总的决定,是上面话事的啊。这事儿,应该是有蹊跷的,但你也说不了,闹不开。而且,也不用太担心,这地点呀,不远。半天能到,还是能有个照应的。”
  上面的决定?如果是上面的决定,不会单单是他们一家这样,名单经由镇上,他们村儿由春江镇管辖,要是出问题,也是这里了。
  “谢谢村长。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了。”顾霖又塞了些银钱,拉着夏亭走了。
  村长要说的,应该也就这些了。
  他们,也大概有了方向。
  问题又是出在镇上?
  夏亭歪了歪脖子,她实在想不明白,得罪了谁?
  镇上的高官,好像和他们没什么来往吧?除了山贼那事……
  他们两个又连饭都不吃,就往镇上赶,经过上次山贼的事情,看在情面上,希望能见见县官。
  到了镇上才发现,他们太天真了。衙门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后门都被堵上了。这次的事情,还是给大家都造成了不便。
  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闹,里面都没有人出来,官兵们态度也很强硬,百姓们都不敢造次。
  夏亭硬生生挤了进去,冲着最近的一个官兵说:“官大爷、官大爷!行行好,让我见见县官可好?我有事情跟他商量。”
  官兵满脸不耐烦,双手一直推拒着百姓,偶然扫了夏亭一眼,惊愕了一下,压了压脾气,算是解释了一番:“不行不行。县官很忙。这事儿没得商量。”
  夏亭被挤在人群中,呼吸有些不顺畅,她冷静了一下,突然爆发力量,往官兵腋下冲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防备弱区,真的给她冲过去了。
  官兵都来不及反应,夏亭赶紧溜了进去。
  人群中顿时闹了起来,官兵原本想去抓她的人都变得手忙脚乱,来不及管夏亭了。这刚好被夏亭钻了空子。
  到了里面,环境瞬间变得宁静,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走到一半的时候,夏亭终于撞见了一个人,显然,那人对夏亭的到来非常的吃惊。
  “师爷,我想见见县官大人。”
  师爷显得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夏亭去见县官大人了。可能师爷也不知道夏亭是来干嘛的呢。
  见到县官的时候,县官跟夏亭对视没几秒就避开眼神了,这在夏亭看来,是有些问题了,不像平时的做派,倒有些像心虚。
  他一定知道自己来是干嘛的。
  “顾家娘子,你怎么来了?”不愧是做官的,那不称职的表情持续没多久,就调整到平时和蔼亲民的形象去了。
  夏亭也笑着说:“县官大人,是这样的。我对这次的徭役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但突然收到通知,我们家唯一的两个男丁都要去徭役,而其他的家庭都只要一个,这对我们很不公平,我想知道,是不是搞错了?”
  “噢?竟有这样的事?”县官装作很
  惊讶的,赶紧让师爷把花名册带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他皱起了眉毛,一脸严肃且可惜,“哎呀,上面的确是这样安排呀。具体的话,我这官职也还没有这权限。你看这……”县官为难了起来。
  见他这样虚与委蛇,明显是打太极的态度,夏亭也不客气了,“但我知道的是,上面决定的只是大概方略,而且是一视同仁的,这具体的花名册,是大人您这儿决定的。我在想,是不是某位大人过于劳累,不小心多加了一个人?”一棒子一颗枣,夏亭先表示自己知道些事情,告诉县官不必去骗她,尔后又给了他面子,出了这错不是“故意”而为,只是“为国为民”,不小心犯了错。
  只是,有些时候,人并不是给了台阶,就会顺着下的。
  “不会的,这是经过多次确认的,这是已成的事实啦,顾家娘子,与其在这纠缠,不如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后头可能还能少遭罪呢。”县官大人慢悠悠地啖了口茶,颇有种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夏亭眯了眯眼睛,她敢确定,这事儿就算他不是主谋,肯定帮凶。反正,这县官是知情人之一。
  奈何无法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话来。不过,这人也就仗着自己无可奈何,才那么有恃无恐了。
  “县官大人难道还不知道我和秋少爷的关系吗?我们如此友好,这点儿小忙也不愿意嘛?如果我这事让大伙儿之后,也让人太寒心了。外面那么多民众首先就不答应了。”夏亭打出双重利益关系,首先是秋冶的,他多多少少是京城的贵家子弟,怎样说也有些权力,而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外面的民众支持也很重要。如果他真让民愤,这官儿也待不久。
  县官一向装得和善的眼神变得锋利,嘴角依旧挂着笑,但已经是冷笑了,“小娃子啊,想要威胁本官,就先搞好自己的身份吧。如果你真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现在就不用跟我在这里博弈啦。你直接去找你的秋少爷啊。”县官把茶杯一扔,脸色一变,把背对准夏亭,下逐客令:“师爷,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带过来,本官可没这闲情。”
  师爷哪敢反驳,只能半请半推地让夏亭出去了,在半路的时候,师爷突然说了句:“顾家小娘子啊,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权贵了呀?有很多事啊,我们也只是依照上头的意思办事。”
  夏亭有些惊喜,师爷善意的提醒,让她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谢谢师爷提醒。”
  不管是村长媳妇儿、外面的小官兵还是师爷,都对她友好了一番。夏亭想了想,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可能那么大,应该是系统的亲和度发挥作用了。
  “上头?”是最上的那个,还是……县官的上面?
  能不给秋冶面子的,要么跟秋冶差不多级别的身份,或者……比秋冶还要牛的。
  夏亭有些疑惑,但又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想要抓却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