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有利有弊
三十来岁、打扮得体的郑律师笑得从容，从司妈妈手中端过一杯清茶。
“说实话，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有利有弊，不知你们二位怎么想？”
司妈妈愣了下，下意识转头看司甜。
郑律师轻咳一声，“司太太，你别紧张，这不是考试测验，我们只是在聊天。虽然是要付费的，哈哈~”
司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在司甜鼓励的目光下说出了真实想法。
“我没什么见识，就是觉得，他这公司要是真被查出那些问题，定了罪，法院是不是得判他追缴税款，还有罚金什么的？他之前做假账、转移资产，又在宁城那边投入不少，这边公司账面上估计不剩多少余钱了。公司会不会亏空倒闭啊？年前虽然开了一些人，可现在公司里还有好几十号人，都要养家糊口的呢。”
司甜抿嘴一笑，她家老妈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却忘了自己也有切身利益在里头。
她也不想想，公司里那些人大多数都心知肚明秦秘书的事，还有好几个老员工的妻子跟司妈妈也偶有来往，却从来没有提醒她一句。这些人，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在意关心的呢？
郑律师显然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她放下手中精巧茶杯，赞了声好茶，浅笑着说：“司太太说得对，宛城这边的公司基本上只剩下个空壳了。这件事过后，很可能会资不抵债、会倒闭。换句话说，这对准备离婚的你来说，是个大大的坏消息。而且，这件事会让司先生元气大伤，说不定他会放弃离婚的打算，跟您这边打持久战。”
“啊？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了……还有他转移走的那些钱，我们都有证据，不能把那些算进来吗？”
司妈妈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喃喃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争多少财产。要是公司真破产的话，那些追回来的钱，起码要先给员工们发工资，不然我心里可过不去……”
司甜笑得眉眼弯弯，“好啦，妈妈你别听郑律师吓你。她那句天大的坏消息后面肯定还有个但是，不信你问她。”
郑律师哈哈一笑，“司小姐真有意思。确实，我刚刚就说了，这事有利亦有弊，端看我们怎么取舍，以及，如何利用。”
“这，这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司妈妈一脸迷茫。
郑律师正了正神色，坐得更直了。
“现在，税局、工商局可能还不知道司先生转移资产的事，短期内，他们可能还查不到你们手上这些详细资料。所以，这份资料现在很值钱。”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资料拿去给他们？”司妈妈问。
郑律师摇摇头。
司甜看了看郑律师嘴角绽出的一朵小小坏笑，忽然福至心灵。
“郑律师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把这份资料给我爸吧？”
郑律师笑意更盛，点了点头。
司妈妈更迷茫了，“为什么啊？我以为，我们不是要利用这个证据告他的吗？”
“咳，妈妈，不是直接给，是等价交换。”司甜笑眯眯道，“您说，要是爸爸知道我们把他的老底都抓到手里，随时可以检举揭发他，他会怎么办？”
司妈妈想了想，眼睛一亮。
“你们是说，用这个把柄逼他签我们起草的离婚协议？”
“没错！”
郑律师、司甜二人异口同声，很快相视一笑。
“不过，这事得尽快定下，否则，等他们查出眉目了，我们这份资料也就不值钱了。”郑律师提醒她们。
当天下午，司爸爸就接到了司妈妈久违的电话。
司妈妈的开场白很家常，甚至让他生出一丝缅怀之情。
“晚上没什么事的话，过来吃顿饭吧，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司爸爸心中微讶，难道妻子突然改变主意不离婚了，这是在向他求和？
昨天，工商局、税局联手找上门后，秦秘书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他口中问出了具体情形。当时，她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失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怪，他总觉得秦秘书这两天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时不时就会走神，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似的。
“果然，外头的女人就是靠不住，还是家里好……”
他正准备说句软和话，顺着妻子给的梯子下台，不料，对方下一句话却是：“离婚的事，我想跟你当面谈谈，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今晚可以抽空过来。”
司爸爸心里一凉，服软的话自然就没能说出口。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木木地说：“哦，我这两天比较忙……”
“我知道，忙着税局查账的事把？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事，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请你过来。”
司妈妈语气浅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却让他心里被紧紧揪起。
“之所以找你，自然是有你的好处。具体是什么，你来了就知道了。”
司妈妈没有再劝，淡淡说了句“就这样吧，我挂了”，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是夜，司爸爸回到这个曾经熟悉到了极点、如今却显得陌生的家。
他坐在餐桌主位上，面前是丰盛的菜肴，六菜一汤里足足有四道菜都是他爱吃的口味。若不是对坐的妻女神情无比冷淡，以及今天电话里的古怪信息，他肯定会觉得这是一顿挽回夫妻感情、弥合家庭裂痕的合家欢宴。
“你——”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司妈妈打断。
“吃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不然，菜都凉了。你放心，菜里没毒。”
司甜点点头，“那是~妈妈辛辛苦苦做的菜，可不能随便糟蹋。”
司爸爸搞不懂这对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埋头吃菜。这两天四处奔走找人帮忙，他确实一顿好饭都没吃上，早已饥肠辘辘了。
三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饭。
司爸爸吃得挺开心，虽然他来时有些警惕，可架不住妻子、准前妻的手艺太好，这几道菜实在是让他胃口大开，甚至还生出一点“其实不离婚也没什么”的想法。
司妈妈终于率先起身。
“这份东西你可能会有点兴趣，看看吧。”她看了司甜一眼，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到司爸爸面前。
后者定睛一看，神色大变，方才的好心情瞬间化作泡影。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那家信托公司明明……”
司爸爸脸色阴沉得像台风天，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眼神阴鸷。
“你们倒是好手段！是，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奈我何？我辛苦半辈子赚下这些钱，我当然有自己处置的权利！你休想用这个逼我！”
司甜笑了笑，“爸，你的打算当然精明，只可惜你找了个不大靠谱的委托公司。要是离岸地选在耿西岛，我们可能还真的拿你没办法。可，谁让你选了开曼群岛呢？”
司爸爸没听懂司甜的话，可也从她们的态度中猜出了一点。
“难道我那信托公司真的有问题？还是说，被她们捉到了什么漏洞？”
“您可以回头跟您那信托经理好好聊聊，顺便问问他，今年上半年是不是有过这么个类似的离婚案子。丈夫偷偷转移资产到海外，妻子起诉离婚，没记错的话，最后法官可是站在不知情的妻子这一边的。”
司甜语气凉薄，“也不单单是离婚这事，您做的那些假账，把公司的钱都挪到了海外，要是税局的人有心，能给您扣上的大帽子可不少。”
司妈妈叹了口气，“老司，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想逼你。只要你签下郑律师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这份资料我会销毁，也不会流到任何人手里。你好好考虑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