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痛改前非卖丝袜
正好前面有个红绿灯，顶着一脸大浓妆的年轻女车主趁着等绿灯的间隙瞟了眼窗外，忽然皱着眉看向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甜？她怎么会在这儿摆、摆摊？她是不是疯了？”
女车主刚摇下车窗，便听到市井气息浓烈的讨价还价声。
一头棕色小卷发的中年女人问：“小姑娘，你这丝袜怎么卖啊？”
T恤牛仔裤打扮的女孩子微微一笑，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衬得她那张偏圆的小苹果脸更可爱了些。
“888一双，不讲价。”
问价的中年女人立马眼大如铜铃。
“什么？你这不是抢钱吗？就你这个地摊货，卖十几二十块就差不多了，居然厚着脸皮喊这个价，你就不怕我打12315投诉？”
司甜收起微笑，瞟了眼中年女人裙子底下松弛浮肿的双腿，以及上面裹着的质地粗糙的丝袜。
“我这丝袜卖888，自然有卖888的道理。你买一双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地摊货，你就是去商场也买不到这样好的丝袜。总之，我这东西物有所值，不怕你投诉。”
“嘿，你这小姑娘还有理了！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出来诈骗——”
中年女人听得气起，撸起袖子正准备和女孩唇枪舌战个三百回合，却突然被红色玛莎拉蒂中的女车主打断。
“司甜？你在干什么？”
司甜闻言一愣，转过头来，露出个僵硬的笑。
“这么巧，萱萱你也在这啊？那个，绿灯亮了——”她指了指前方的红绿灯，好心提醒。
姜萱可不是什么乖乖遵守交通规则的善主，她无视了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继续探头跟司甜说话。
“你是不是最近缺钱花啊？我记得你家里不是也有个什么公司吗，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你先上来，少废话！上车再说！”
司甜犹豫地看向姜萱身后的一溜车子：“还是，不了吧。你看我这摊子要收拾还需要点时间，他们都在等着呢……”
姜萱浓眉一挑，涂着黑色指甲的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你要是还磨磨蹭蹭的，我看一会他们骂你还是骂我！”
司甜扶额长叹，只能顶着小卷发阿姨的鄙夷眼神、一干车主的怒视，麻利地收拾好摊子滚上了车。
姜萱一边开车一边说：“想去哪？于莉她们找我晚上去泡吧，你要不要一起？说起来，你这个暑假好像都无声无息的，之前说好要一起去海边度假，你也没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司甜苦笑道：“姜大小姐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您要不要考虑报考刑警专业啊？”
姜萱撇了撇嘴。
姜家可是本城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即便她夜夜笙歌、天天逃学，毕业了照样也能进公司混个管理层的位置。
她是疯了才会选择去当什么刑警，吃力不讨好，天天在死亡边缘游走，工资还忒低！
“你少转移话题，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会问第三遍！”
司甜无奈，这个姜萱还是一样的大小姐脾气，骄傲、不可一世、冷淡、不大顾忌他人的感受……
只可惜，她的那份傲气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消磨殆尽！
对每个普通人来说，他们都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但，只有死过的人、看过最后结局的人才会明白，他们不过是别人的动人故事篇章中的小配角，即便死了也无足挂齿，更没有多少人会为他们的逝去伤心痛哭。
而她和姜萱，似乎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中的一员呢。
司甜闭了闭眼，浑身一颤，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坠楼身死的一幕，还有，姜萱的车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姜萱就是死在这辆红色玛莎拉蒂上的！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镇定下来，又努力坐得更直些，仿佛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和这辆死亡之车的接触面积，她心中的恐慌也能随之减少。
“我跟家里大吵一架，然后，我算是离家出走了，我爸把我的卡全冻结了。事情就是这样~”
司甜耸了耸肩，下一秒就在后视镜里见到了姜萱见鬼似的表情。
姜萱一个急刹车，车子就停在了路边。
她难以置信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离家出走？亏你干得出来！你手里有钱吗？你——”
在姜萱发泄似的质问声中，司甜神情开始恍惚。
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当她还心甘情愿地为姜大小姐做马前卒、小跟班，日常聆听大姐大的“训诫”和“教导”那阵子的光景。
当时的她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竟会为了虚荣心和所谓的爱情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
更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的人生竟还能重来一次！
司甜记得很清楚，她是高三那年春天从十层高的学校天台跳下来摔死的。
断裂的肋骨刺入内脏的痛，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汹涌流出的血液带走她身体里的每一点热度……
那样极致的痛苦和冰冷是真的，死后以类似灵魂体的状态在世间游荡的那一段经历也真实无比。
可她确实又活了过来，并回到两年前，也就是高一结束后的暑假。
更诡异的是，醒来之际她还发现自己被绑定了个什么开店系统，在一通乱七八糟的解释过后，那个所谓的系统就凭空变出了十双丝袜给她，说是什么新手任务，必须以888的价格出售，且在一个月内销售完才能成功激活系统，获得大量金钱奖励。
然而，司甜一开始对这个所谓的开店系统并不感兴趣。
一双丝袜888，照她看应该叫黑店系统才是！
她是重活一回的人，现在只想着改变命运，哪里顾得上卖什么丝袜？
司甜已经想明白，上辈子的她之所以会惨死，最大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没主见的自己、和她那唯利是图的父亲！
司爸爸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因为好胜心特别强，又急于往上爬，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
先是花大价钱将司甜弄进了几乎全是富家子弟的私立高校，天天给司甜灌输一些金钱至上的观念，让她多讨好那些富家子弟，跟他们打好关系，如果能在里面找个金龟婿，帮扶下自家公司就更好了。
司甜不负父亲的期望，高一入学没多久，就在姜家大小姐姜萱面前混了个脸熟，并正式成了名为好姐妹、实则小跟班的存在，也勾了一两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子弟暧昧着。
而财大气粗的本城首富姜家，也在接下来的业务往来中抛出了橄榄枝。
司爸爸吃到了甜头，更加卖力地给司甜洗脑，以至于后来的她变得越来越极端，看人眼里都只剩下金钱这杆量尺。
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的魏随风只是个穷小子时，她那扭曲的择偶观让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心意，就对他各种冷眼、言语羞辱，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内心的渴望做对抗。
她成功地让魏随风厌恶了自己，却无力改变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更因魏随风和其他女孩子走到一起心生嫉妒，做出许多恶毒的事情，又屡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历了最可怕的那一夜后，她的人生彻底崩塌，而她也陷入绝望的痛苦深渊。
这也是她最后选择匿名约魏随风去学校天台，想要和他来个了断的原因。
只可惜，她死了，魏随风却没死，还和一干学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甚至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惋惜，这样的结局实在可悲可叹！
然而，就是因为司甜急着改变命运，一连推了几个于莉等人发起的聚会，跟姜萱疏远了来往，她就被司爸爸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是，司甜言语间透露出不愿意再跟在姜萱身后当狗腿子、巴着姜家求姜爸爸给自家公司投资的意思后，司爸爸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要不是司妈妈拦着，估计她这会身上都是伤，还没法穿短袖T恤出来摆摊。
那一日的爆发后，司甜直接搬出了家里，用仅剩的零用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简陋的小单间，一个月六百五。
然而，她手里的几千块最多能让她付个大半年房租。考虑到其他生活花销，还有最重要的、开学时需要缴纳的五位数学费，司甜现在就是个即将负资产的穷光蛋！
于是，司甜终于第一次正视了那个所谓的系统，开始尝试利用它为自己创造经济来源，只可惜，现在还没卖出过一双！
司甜抱着怀里那一堆丝袜，挠了挠头。
“萱萱，你先别急着骂我，那个，你要不要买一双这个？”
姜大小姐财大气粗，身上全是五位数的名牌，随便扔张卡出来都能买下一套房子。这样的她，买一双888的丝袜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司甜冲着姜萱讨好一笑。
正在痛斥她没脑子、冲动、死蠢的姜大小姐一愣，涂着烟熏妆的两只熊猫眼眨了眨。
她没听错吧？
她最忠实的小跟班，不仅闹起了离家出走的叛逆毛病，原本不带妆不出门现在都敢素面朝天了，而且，居然还厚脸皮到给她推销地摊货的境界了？
那讨好的笑容还是跟过去一样谄媚，可笑容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下车！给我滚蛋！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来找我！”
司甜被姜大小姐无情地扔到了马路边。
看着那抹渐渐变小的红影，司甜懊恼地搓了搓脸，很快又精神起来。
“没关系，虽然买卖做不成，起码又离‘和姜大小姐保持距离’的远大目标近了一步嘛~唔，这附近好像有个夜市，顺便过去那边试试运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