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问题＆转文
顾赢胸口忽然来了一股气，他立马坐起来，床板嘎吱嘎吱响了好几声：
“你和苗一起学习没关系，干什么一起都没关系，但我就是觉着你们两人没把我当做是朋友，这让我很受伤耶，换做是你难过不，伤心不？”
纪蓝也坐起来，等到床板不摇晃了他才说：“幼稚鬼。鱼礼苗为英语都烦死了，你倒是一个人生闷气来着。再说了，我们现在高二了，压力山大，没那么多时间和开学那些日子似得一起玩闹。”
现实还有道理顾赢都懂，可他还是想着很不爽。
“我从来都没有忽视你是我朋友的事实，我想鱼礼苗也是，”纪蓝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讲道，“我最近也有很多事都不顺，不少时候都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兄弟！”
这话顾赢爱听，他反手握住了纪蓝的手，“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放心了。”
两人碰拳，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彼此脸上所挂的表情。
“笑，还笑，跟你说，我真的是生了好多气。”
“你这话听着真别扭。”纪蓝嘲笑道，“对了，虽然我们不在一班，但可以换寝室，你看怎么样？”
“行啊，你换我这间还是我去你那边？”顾赢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我来你这间，到时候谁也别说，查寝我还是去之前那间。”
顾赢：“来，兄弟，提前庆祝我们同居的日子。”
“滚粗，”纪蓝用脚踢他的屁股，“咱们两个寝室都说好，免得到时候露馅。”
“没问题。蓝爱妃，朕今晚允许你替我暖床。”
话音一落，纪蓝又是一脚踢过去。
还有件事纪蓝没有说，关于寒假顾赢被禁足，其实他从雷宙哪儿已经知道了。
天蒙蒙亮，纪蓝闻闹钟铃声迅速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三下两下他换好衣服，去公共浴室洗澡，洗漱，出门碰见了顾赢，两人用拳头打招呼。
紧接着，李宝成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从101走出来。
“嘿，宝弟弟，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宝成还以为自己做梦，睁开眼一看，顾赢冲着自己哈哈大笑。
“你这个不孝子，开这种玩笑。”
顾赢拿起自己的牙刷往李宝成的脸上抹，豆绿色薄荷味牙膏黏在他的脸上，而顾赢指着他笑道：“宝爷，您这鼻屎都抠到了脸上，厉害，厉害啊！”
“你！”李宝成怒瞪他一眼，不过目光看起来软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算了，当爷爷的不跟孙子计较。”
“你们两个一早上就扛上了？”纪蓝故意摆出一副看向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干净利落的抓气擦头发的毛巾从两人面前走过。
李宝成扣掉了牙膏，冲着顾赢耸肩膀，“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
“啧啧，宝爷，你肥皂掉了。”
李宝成刚刚弯了一半，想起这是个梗，他抬起头，“顾赢你这个不肖子孙，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爷爷了！”
顾赢奸笑，站在101门口，“孙子，叫声爷给爷爷听听。”
纪蓝一脸黑线，心想：两只没有节操的家伙。
若是继续按照这个节奏持续到高三，甚至是高考之前的一天，该有多好。
苦恼自然避免不了，但每天都可以制造出无数欢笑，是苦是痛，是祸还是福，只要把彼此当做真心朋友，互帮互助，没什么槛是跨不过去的。
只是这个坎，在鱼礼苗的心里面。
也不知道是那一天开始，她发现自己看见黑板上物化生任何一科的板书，再看试卷上刺目的红叉，脑子不似之前那样灵活，特别着急，明明很想搞清楚自己的错因，解答出来，但都适得其反。
高二年级双休变成了单休，在家她小心翼翼问过父亲在班上有没有遇过一看见题目就犯晕的学生。
话一出口，她父亲就知道说的人是谁。直言：那些都是考试综合征的表现。
鱼礼苗恍然大悟，怕父母担心，避开了话题，回房间继续做试卷。
班主任牛老师后来给她父母打过电话，无不是奇怪鱼礼苗看起来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但一考试，成绩不尽人意，希望做家长的注重这个问题。
纪蓝和顾赢两人向张瑶打听，想知道鱼礼苗最近到底怎么了，张瑶反倒是问他们，说：你们一个是她的跟屁虫，一个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事都不知道吗？
纪蓝比顾赢还要疑惑，早几个星期之前，几次回家的路上察言观色，看自然是看出来了，也问了多次，鱼礼苗只说没事。
加上鱼礼苗父母也都不说。
张瑶瞧着两人果真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很想知道”的表情，把鱼礼苗想要转班的事就说了出来。
这事张瑶以为鱼礼苗至少已经跟自己的父母商量之后才告诉她的，后来才知道，要不是自己多嘴了句，好多人还被蒙在鼓里面。
反应最大的人是班主任，她还准备找鱼礼苗谈谈，好让她摆正好学习的心态，就算只是回到从前的名次一直到高考之前，考上一本线大学也是稳妥的。
哪晓得这孩子要换到文科班去，还说自己已经决定好了，不管是谁都说不动。
鱼礼苗父亲接到班主任电话，等到自己学校放学才赶到孩子的高中。
办公室内，鱼礼苗也在场，班主任的脸耷拉着，很不高兴的样子，“上了高三，离考高也就没剩下多少日子，本来成绩就挺好的，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转文科班，不划算。现在这里就我们仨，鱼爸爸你也是当老师的，应该知道，学生考试升学为的就是以后的前途，文科理科区别还是很大的。
要是鱼礼苗英语没那么糟糕，转文也不是不行。哎，我再怎么说其实也没用，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劝劝孩子，别为了一时冲动，以后后悔。”
班主任肚子里面还装了那些话，鱼礼苗父亲清楚得很，瞧着女儿眸底藏起来的那股叛逆劲儿，嘴上只说让孩子请一天假，回去再商量。
鱼礼苗父亲在学校凉亭下面等孩子放学，接她一起回家。
鱼爸爸骑着电瓶车，鱼礼苗坐在后面不吭声。
风扫过两人的脸，右边是是不断甩到后面的香樟树，左边是来往的车辆还有慢慢悠悠散步的学生。
回家的路上要穿过两个桥洞，第二是学校附近，而第二离着太阳鸟小区不到两百米，电瓶车停在楼道口，鱼爸爸叫住女儿，想跟她出去走走。
鱼礼苗愣了几秒，瞧着父亲被风吹僵硬的脸，眼里满是认真，不好拒绝，点点头跟在他后，两人漫无目的走。
要是换做其他同学的家长，鱼礼苗大概知道他们的反应是什么，而自己的爸爸就像所预料的那样，说话的口吻和平常没有两样，轻声轻语的帮自己分析文科理科的好坏，至于未来只是草草说了几句。
末尾，似笑非笑补充了一句：以后的事谁都算不准，人啊，难就难在，搞清楚当下自己想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做什么又不后悔。
鱼礼苗笑笑，替父亲的学校惋惜，有一位被数学耽误的哲理大师。
到了高三，鱼礼苗义无反顾选择转班，班主任的无奈，同学们的吃惊，还有各科老师的不解，都没有让她动摇。
现在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理科成绩之所以还勉强算得上优秀，完全都是她每天做题，背题，一面大量掉头发，一面仍旧绞尽脑汁逼自己去解题……
没有好感，更谈不上兴趣，做多了，耗费了精力，让自己的脑子缺氧，心里面差不多已经没有做题的冲动。
终究还是没法攻克它们。
她感谢纪蓝，要不是有他之前和自己谈，送给自己很多有笔记的杂志，大谈怎么崇拜夏目漱石，超爱雨果笔下的冉·阿冉……
自己就不会知道，原来在心里面，文字才是自己精神上的支柱，而那些冗杂的公式，只是过往。
转班的那一天，张瑶帮鱼礼苗搬桌椅，替她去找同学借理科的书，纪蓝好说歹说，让自己的同桌坐在班主任给鱼礼苗准备的座位，李宝成吃了午饭，特地去西楼扛了一桶水回教室。
独独只有顾赢，板着张脸，见谁都是冲着他瞪眼睛，恨不得找一一帮人干架来得痛快。
谁也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还会找班主任要求换班，到头来被办公室所有的教室挨个教训了一遍，上课铃声响起，也不放他回教室。
鱼礼苗倒也不吃惊，这种事情也就他顾赢干得出来。
下课了，她守在走道尽头，靠在窗台上望着办公室门，看见顾赢黑着脸走出来，连忙跑到他面前，拉过他的袖口嗒嗒嗒跑下楼。
“干嘛？”
顾赢满脸都写着“老子现在很不爽”眼神也略过鱼礼苗，落到了远处花坛里面的一棵合欢树上。
“顾赢，对不起。”
顾赢半边脸都僵了，迟疑了几秒，扭头正眼盯着眼前的女孩子。
“之前我都是在敷衍你，其实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又那么担心我，我……”
鱼礼苗顿了顿，满脑子找合适的字眼：“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说心事，真的对不起。我换班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管对我高考有多大的影响，我都不在乎。可你不同，你本来就比我聪明，如果你是这种随随便便把别人在乎的东西踩在脚底下的人，我会鄙视你的。”
话音渐落，上课铃声又响了。
顾赢痴痴地冲着鱼礼苗笑了笑，心里面五味杂陈。
步入备考正轨，老师也好，同学也罢，再也看不到光明正大且理所当然偷懒的人。
同学间，谁也不会把考高的天数说出来。
老师就不同，他们恨不得把时间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每天都要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