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不愉快的饭桌
秦商霖推掉晚上一个重要的饭局，配着顾心一起留下来。
考虑到顾远征的特殊身份，他们这一桌安排在私密包厢里。
顾远征问顾远鹏喝不喝酒，顾远鹏说不喝。
伯母开口说道：“今天是你侄女大婚的日子，你就陪老顾一起喝点，还有小秦，你们都喝点。”
秦商霖起身给坐席上每个人斟茶倒酒，添加饮料茶点，一个也不忽略，一个也不怠慢，温和细致。
伯母对他甚是好感，之前受枚莉的影响，以为他不太靠谱。
今日看来，此人气宇轩昂，做事得体，沉稳内敛，礼貌谦和。话不多，但气质清冽凛人，颇有鹤立鸡群的王者风范。
尤其是对顾心，眉眼温柔，体贴呵护。
看得出来，顾家老二对这个准女婿甚是喜欢。他已经默许这个男子叫他爸爸。
李丽珍坐得颇不自在，大嫂眼神压根不往她身上看。儿子又吵个不停，嚷嚷着要回去看动画片。
“你随便吃几口带他早点回去吧。”顾远鹏有点不耐烦小立的聒噪。
这种场合，李丽珍不敢发脾气。顾家老大在家时，她一般不敢说话过分。
她拿出手机给顾立打游戏。
“不许给他玩手机。”顾远鹏厉声呵斥。“小立坐到爸爸这里来。”
顾立气呼呼地和他妈妈换了个位置。
秦商霖给顾立倒了杯鲜榨果汁。
顾立推开那杯果汁。“我不喝果汁，我要喝可乐。”
“说了多少次了，可乐喝多了不益于健康。小立听话，喝果汁。”顾远鹏严厉地教育着儿子。
“我不喝果汁，我就要可乐。”顾立耍脾气。
顾远征开口说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可乐这种东西不要多喝就是，老二，今天破个例，让小立喝可乐吧。”
大哥开口劝和，顾远鹏便不再多言。他侧头对顾心身边的秦商霖问道：“商霖，听说你们上个月业绩很好。再接再厉。”
“谢谢爸爸。”秦商霖说道。
“小秦呀，听老爷子说，你给他设计的那个腰椎按摩器特别好，你伯父长年累月坐办公室，腰也不好，有空也给他做一个。”伯母笑道。
秦商霖赶紧回答：“没问题，我会尽快做出来，到时给伯父送过去，顺带给伯母也做一个。”
顾远鹏呵呵笑道：“商霖设计我的系列健身器材都很好用。我也用了他设计的按摩椅，作为医学专业人士来说，的确很有效果。”
“年轻有为，小伙子人不错的。心心眼光不错。”伯父夸道。
李丽珍的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嫉妒。
自她进来，除了秦商霖主动给她倒茶水，其他人对她很冷淡，包括顾远鹏。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闹得很凶，他都住到医院办公室去了。
前年开始，她受弟弟的影响瞒着顾远鹏去炒股，结果赔了五十万。
她不甘心，又投入一百万进去，结果还是血本无归。
顾远鹏发现她沉迷炒股，和她大吵一顿，责令她赶紧撤出来。她弟弟却劝她听他的，一定会帮她赚回本钱，结果又亏了。
在弟弟的教唆下，她瞒着顾远鹏又投入五十万。但不久就被顾远鹏发现了，他对她采取了经济制裁，不再把钱给她保管，冻结她的消费卡，而且将家产做了安排。警告她，如果她执迷不悟，除了他们住的房子留给小立，他不会再给他们一分钱。
顾远鹏看见顾立除了吃糖醋里脊其他菜不动筷子，便给他夹了一块牛肉和一些娃娃菜。
“我不吃牛肉。”顾立冲他喊道，一筷子将牛肉从碗里扒到餐桌上。
“不吃算了，你带他回去。”顾远鹏发脾气了，冲李丽珍喝道。
“老二，孩子还小，不要凶他。来，小立，你喜欢什么菜，伯父给你夹。”顾远征笑道。
“都被他妈妈惯坏了。在家也是这个不吃，那个不吃。”顾远鹏有些烦恼。
他每天很忙，几乎没什么时间陪儿子。不是国外，就是国内其他城市，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学术交流，重要手术等等。
“老大你别管他，随他去。”顾远鹏对大哥说道。
顾心一直保持沉默。关于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她恨过这个女人，现在也恨，但没有小时候那么盛烈。更多的是厌恶感。
那个所谓是她弟弟的男孩，她基本没接触过。像今天这样共一张桌子吃饭还是头一回。要不是顾及伯父伯母的心情，她压根就不想留下来。
秦商霖自然很懂她的感受，默默给她舀了一碗汤。
顾心冲他莞尔一笑，他宠溺地拿起纸巾给她擦拭嘴边的汤渍。
大家把这个小细节看在眼里。顾远鹏眉头一舒，甚是欣慰。
女儿大了，愈发懂事了。前些年对他这个爸爸颇有抵抗情绪，如今对他对别人，都可以做到有耐心，懂礼貌。
这些应该归功于她身边这个男人，他感觉得到秦商霖对女儿的影响力。
服务员上了一大盘蟹。
“我要吃蟹。我要吃蟹。”顾立嚷嚷着。
“小立乖，我给你剥。”李丽珍戴好一次性手套给他剥蟹。
小家伙挺能吃的，吃了一个还要吃。吃完第二个嚷嚷着还要吃。
“不要给他吃了，那东西偏寒性，吃多了伤胃。”顾远鹏制止。
“我要吃！”顾立冲他发脾气。
“老二，今天特殊，让他再吃一个吧。”伯母说道。
李丽珍又给他剥了一个。
吃完后顾立依旧嚷着要吃。
蟹是按人头备的，再吃就显得很不礼貌。李丽珍也不好再任由儿子胡闹了。
她舀了一碗燕窝鸡汤给他喝。
刚递到顾立嘴边，他手用力将碗推开，汤被洒出来，溅了李丽珍一身。她火来了，举手打了他一巴掌。
顾立大哭起来。
“你把他带出去。胡搅蛮缠成何体统！天天在家带孩子，都把他教成什么样子。”顾远鹏很不高兴。
好好的一次晚宴被儿子搅得乱糟糟的。
他这样一说，李丽珍火气更大。“我不会教孩子你来教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自打小立出生以来，你在家陪过他多久？不是飞美国，就是去德国，或者澳洲啥啥去了。”
“懒得跟你说。”顾远鹏不想和她吵架。“带他出去。”
“你懒得和我说，我今天偏要跟你说。小立也是你儿子，凭什么说家产全部给你的女儿？”李丽珍手指头指着顾心。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跟我滚。”顾远鹏怒不可遏。
“好，我滚。我带着小立立刻离开这里，离开顾家，以后你不要见他了。”李丽珍毫不示弱。
“你敢！”顾远鹏勃然大怒。
“爸爸，你别生气了。我带他出去走走，你们先吃吧。”顾心站起来走过去牵顾立的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顾家人惊讶地看着她。
秦商霖也感到意外。他知道顾心一贯不待见这母子。
顾心拉着顾立的手，她冲秦商霖甜甜笑道：“你陪爸爸和伯父好好喝酒，我带他去花园里走走，过一会再回来。你们继续吃饭吧，新郎新娘马上过来敬酒了。”
看着顾心离去的背影，顾远鹏百感交集。他的女儿真的沉稳懂事了。
李丽珍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时，陈继明过来接他们回家。
在车上，秦商霖搂着小朋友的肩膀，他连连赞道：“今天表现不错呀，小朋友。让人刮目相看。”
“我是嫌他太吵，今天是莉莉姐的喜宴，他再胡闹伯父伯母不高兴的。爸爸也会被那个女人气到饭都吃不好。”顾心叹道。
她把刚才李丽珍找她说的话讲给他听。
秦商霖摇头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爸爸这一生败在那一次意外的出轨上。”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往事不堪回首。爸妈离婚前的情景在脑海里翻涌。
妈妈把东西都砸了，电视剧，花瓶，花盆，碗筷，盘碟，统统砸得粉碎。
她抱着书包里在院子里，大雨滂沱，她全身湿透。
没有人关心她的存在，屋里的两个人如困兽，在自相残杀。
那个雨夜，成为可怕的噩梦。很多年，她会从一次一次的噩梦里惊醒，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离异的家庭，就有多少受伤的孩子。那一颗颗破碎的心，是星空陨落的星星，找不到回家的路。
秦商霖见她低头不语，立刻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低头吻吻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唇。
陈继明在开车呢。
小朋友有些害羞，赶紧将头埋进他怀里，吃吃笑着，不让他亲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