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执念

  “师父，我的遗憾是未能嫁给你，做你的新娘。但我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是你此生此世唯一的爱人!我们的每一天，我都当成余生的一部分共渡，因为，我爱你啊！为了你，我愿舍弃来生，只为做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美梦～”——十四
  清风徐来，店外的残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口垂下的百面浮生图被清风撩起一角，老板娘依然喝着酒，眼眸微抬，却是懒得看来者…薛坐在木板上，笑意深长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来客，声音淡淡的道：“欢迎光临七月斋！”薛眼眸微眯，特地顿了一下，继续道：“请问你有什么愿望或者遗憾？又能用什么交换？”
  “这就是能弥补任何遗憾的店？”幽魂张了张嘴，一双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睛带着欣慰与期待，伸出洁白无瑕的玉手指向正在喝酒的老板娘，歪头端详了几下，唇角微微上扬，此时左右端详了一遍不大不小的店。眼睛最后落在柜台上，薛跳起身来到柜台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打量柜台上的物品的幽魂，幽魂揉了揉两只明亮的眼睛，见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黑色瓶子和老旧的信封纸…最后目光又落在老板娘身上，老板娘缓缓抬眸看向桌子上殷红如血的彼岸花，嘴角微挑，直接道：“执念么？”
  “执念？……”幽魂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桌子上白玉小瓶里开得极盛的彼岸花，而后又十分苦恼的扰了扰头…她似乎忘记了要找什么了……老板娘瞥见百面浮生图因为它的触碰而褪色的一角。眼眸不由得冷厉了几分，而后又十分随意的侧卧在躺椅上，一只手撑着脸颊，微眯眼眸道：“你的这双眼睛倒生得十分漂亮…哪时，可否当做谢礼，赠与吾。”
  “……”幽魂听见老板娘的话，轻咬下嘴唇，犹豫几番，最终道：“好！”“只不过，我在世间漂泊了百年，我好像，好像忘记了自己要找什么…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这里空落落的……”幽魂眼中含泪，手捂着胸口。一头乌黑的长发此时悄然变成一根一根银丝，而它脸上挂着泪，明亮的眼睛此时黯然失色，语气凄凉道：“我，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嘻嘻嘻～”薛此时一脸兴奋的跑到幽魂面前，伸出手点在它的额头，只一瞬间店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老板娘唇角微扬，似乎来了兴趣，向黑洞里走去，薛微微挑眉，收回手，老板娘与幽魂一同消失在店里。薛靠着桌子，看着白玉小瓶内的花由血红色变成透明色……不由得笑了道：“有好戏看了？！”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声响，老板娘不紧不慢的跟在幽魂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幽魂兴奋的向那个光源奔去，老板娘却在接近光源时停了下来，因为，那只是一个浑身死气，被鬼魂围绕着的男人。
  黑暗渐渐褪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周围林立着青翠入云的绿竹，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青鸟高歌～宛然一片和谐之色。老板娘沿着石板路向上走去，这时一个白衣少年手持长剑立在老板娘面前，拦住老板娘，疑惑的看着老板娘噘嘴道：“你是谁？为何跟踪我小师妹？”
  “吾当来则来，走则走。”老板娘不屑眼前的白衣少年，径自向上走去。白衣少年收回剑，形影不离的跟在老板娘身后，道：“女人，你跟我家小十四是什么关系？”
  “十四…”老板娘立住脚，抬眸望向幽深的竹林石板小道，这样想来，今天确实是十四号。轻喃“在过两个时辰，就十五了……”
  “你……”白衣少年一脸严肃的盯着老板娘，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老板娘没有理会身旁的人，大步向上走去…
  山顶上立着几座竹屋，屋前种满了药草，亦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走到竹屋门口便可闻见花香，沁人心脾，能让人顷刻间冷静下来…
  十四着一身淡粉色的衣物，披散的白丝用玉钗绾住，清丽的面庞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满是忧郁。男人站在出台栏上，负手而立，清风吹起他的青丝，撩起丝带，显得十分清冷，淡然。
  “师父，十四有句话想对你说…”十四的余光瞥向门口站着的老板娘，低头，嘴角一抹笑意，带有几分期待道：“师父，我，我，我们成亲吧……”
  “休在妄言！”男人转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十四，一字一句道：“不可在有此等妄想，否则，为师杀了你！！”
  “师父…”十四握紧拳头，晶莹的泪在眼中打转，白衣少年见此赶紧跑到十四身边抱住她，安慰道：“十四你怎么能对师父说出这等羞愧之语！现在好了……”
  “师兄，师父心底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还不放弃么？”
  “不能，不能在失去他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十四俯在白衣少年怀里哭了起来，接近祈求道：“师兄，求你，求你帮帮我…求你…”
  “好…我帮你……”白衣少年温柔的为十四拭去眼泪，一双眼睛似乎要把少女融化一般。老板娘立在门口，脚下生长着稀疏的几株彼岸花，花开得极盛…白衣少年把竹筏门关上，似乎门口的人从来未出现，亦似乎那里没有人一般。
  每入深夜，这空气清新的地方便围绕着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这血腥味的源头便是趁夜深闯进竹林的不明人。男人独自立在出台栏上，手中长剑在月光的映耀下，寒芒灼灼，那一双凌厉的眼睛瞥向老板娘，发丝被轻风拂起，手中的剑乘风而来，定在半空中，老板娘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素手一挥，便立在男人身边，男人没有一丝震惊，道：“阁下是谁？”
  “汝，又是谁？”老板娘抬头望向夜空中的圆月，这样的夜晚，杀人，真煞风景…
  “我？在下十五…”男人用余光瞥见依然还立在半空中的剑，额头顿时布满了汗珠，青筋暴起，强装镇定道：“你可是，妖物？”
  “哼～”老板娘听见他说妖物二字顿时笑出了声，“依汝所言，可是见过妖物？”老板娘伸出手，食指点在男人胸口，片刻，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什么竹林，什么木屋，什么月亮…都不过是幻境…周围顿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啦～啦～啦～～”一阵悦耳动听的歌声在周围回荡，几许无奈，几许凄凉～老板娘淡淡一笑，抬脚向歌声走去，脚底彼岸花开无尽处…这漆黑一片的地方，慢慢出现色彩…
  “老板娘，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娘回头望去，空无一人。“老板娘，你答应我，不要抛弃我了…不要抛弃我，我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
  “谢必安…”老板娘眼眸微眯，素手一挥，周围的一切便如同玻璃碎片一样散去……略带警告：“汝，适可而止！”
  “这只是幻境，心不在此，便会误入歧途…”十四恢复一脸冷漠的表情，无奈的看向老板娘，眼中，似同情，似嘲讽。她被困在这幻境里，早已经麻木了…什么师父，他早就死了，在抛弃她的那一刻，他就死了……十四冷冷道：“七月斋，似乎不能实现我的遗憾呢？老板娘…”“让吾来看看，汝的真心…”老板娘说完，一只手直接穿过十四的心脏，“啊！”这颗心脏早已经不在跳动，却是温暖的，只听她笑道：“师父跟我说，他叫十五，他只能收十四个徒弟，而我便是他最后一个徒弟，取名叫十四…师父的关门弟子。哈哈哈哈哈哈……师父不近女色，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身边出现过女人，当然除了我…哼！除了我…那时我还觉得自豪，我是师父身边唯一的女人，当我看见他把那些欲望发泄在青楼女子身上时，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明明身边已经有一个女人了，为何，为何还要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为何还要与其他女人有肌肤之亲？”
  老板娘听着这些话，此刻在她身上，只感觉到无尽的恨意与杀意…
  “所以，所以我把他睡过的女人杀了，把那些触碰过他的人杀了…他只属于我……”说着十四彻底哭出了声，“可是，他不在属于我了。我有的只是这一片幻境而已…就算是在我的幻境里，他也没有爱上我……如此反复…永无止境……”
  “吾可赠汝一场永不苏醒的美梦…汝可愿舍弃来生？作为代价。”
  “好…我在赌一次……”十四微笑着点头，老板娘从她胸口取出一颗漆黑珠子，轻轻一捏珠子破碎，待到她睁开眼睛，她们已经回到了店里，一切如旧，彼岸花却早已经谢了…薛看着面色苍白的十四还有一脸冷漠的老板娘，唇角微扬，道：“欢迎回来…”
  “这双眼睛，赠与你……”十四说完，手捂上眼睛直接剜下，薛用一只“载月飞云”杯接住，眼球化进水杯里，水杯里便是一片腥红，似血，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老板娘让十四喝光，一瞬间，她便消失在店里，老板娘拂袖，拿起酒瓶，扬头便是一口酒，侧目看向薛道：“谢必安，怎还未归？”
  “……”
  大火纷飞，遍地哀嚎的废墟里，男人一脸冷漠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声音低沉道：“你叫什么名字？”
  “诶？”女孩抬起头，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直接撞进男人的心里，女孩道：“白虚…”
  “……以后，就跟着我，名唤十四吧！”女孩皱眉，噘嘴道：“那你呢？”
  “我？你自然要唤一声师父…”
  “你叫什么？”
  “十五，我的名字。记住了！”
  “嗯，十五，我记住了……”
  “跟师父走吧，离开这～”十五伸出手，语气温柔，十四心中十分开心，在这一片狼藉之地如同一朵小花一般，亦盛开在他的心上，“师父，师父，师父～～～我有师父啦～”
  时间如水般流逝，小女孩转眼之间长大了，眉清目秀，俏皮可爱，在男人眼里，这女孩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他动心了……
  对自己的徒弟，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可耻至极！他变得冷漠，变得严肃，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他爱上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十四，十四，十四，师父对不起你！竟然对你生出妄念…
  夜深，女孩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趴在男人身上，长发拂过男人的脸，男人清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心脏跳得极快，十四一脸认真的道：“师父，我是鬼哦？”
  男人推开女孩，道：“又在胡说什么？”
  十四嘟嘴道：“我真的是鬼哦…”
  男人见女孩一脸认真，问道：“嗯，那师父是什么？”
  十四慢慢靠近男人的脸庞，笑了笑道：“师父，师父是我的心魁。”
  男人脸通红，别过脸：“十四，为师，为师…”
  十四低头吻在男人脸上，笑道：“师父，我们成婚吧…”
  男人一把搂住十四，在她耳边轻喃：“好…”
  白面浮生图空白的一角渐渐出现一道女人的魅影，老板娘睁开眼睛，薛百般无聊的问道：“真的在一起了么？”
  “谁知道呢？”老板娘回答，一个魔障罢了…
  #####……额……以后的话只能星期六星期天更，然后放假才能更……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