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数日后,吉姆赶着陈汤剩下的残兵败将回来了,几乎与此同时,方统带着青青和乌毒的两封信件也回来了。
  小双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件看了一通,发现两封信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青青说一切安好,乌毒却只给出了“速归”两个字,这让小双感到了事态严重,好在有吉姆在此坐镇,便把事情交付给他和塔娜打理,心急火燎地和宝音一起飞赴越国,毕竞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这也是宝音的意思。
  柳寨的后山上,小双当初离开时的地方已经被修成了一个飞行翼起降场,当小双带着宝音再次停在当初他离去的地方时,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他认不出了。
  起降场上正在练习飞行的数十个人,见到有人降落下来,都好奇的向这边跑了过来。
  “快看啦!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也有我们寨的飞行翼?”
  “回来,谁让你们去看热闹的?”
  后面一个人跟着大喊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们是谁?”
  一个先跑到小双他们身边的小伙子指着已经放下了防护帽的小双他们问道。
  后面跟过来的另一个小伙子仔细看了看小双和宝音,不确定的小声嘀咕道:“这个人看起来好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小双只能抱以微笑,他出去得太久了,这新一代的人已经不认得他这个旧人了。
  “是神使大人回来了!”
  一个同他一般年纪的汉子终于认出了他来。
  “嗯,我回来了。”
  那我去通知越王大人,那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马不停蹄的转身向寨子里跑去,显得兴奋异常,也不管小双同意与否。
  其他几人此时也围了过来,得知小双的身份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未娶妻的小伙子,眼光一真盯在宝玉的脸,不肯离去。
  “先生回来了!”
  “嗯,回来了,学生教的不错。”
  小双走了过去,拍了拍柳小乙的肩,肯定和鼓励了他一下。
  “学生惭愧,不是先生在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哪有我们现在的安宁生活。”
  柳小乙随后又转头向后面吼道:“还不拜见师尊大人。”
  众人不敢怠慢,站成了一排,齐刷刷的躬身行了一礼。
  “师尊好。”
  小双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不用多礼。
  “小双老弟,你终于回来了,老哥我自从你走了后,就天天向这边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盼回来了。”
  乌毒显得激动异常,眼睛里竟流出了几滴老泪,小双看乌毒还像以前一样的矍铄,时间的年轮在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多余的痕迹,本来他准备问小乙的,现在写信的当事人来了,便直接问了乌毒。
  “老哥,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乌毒正欲说出口,突然听到远处有“嘎吱嘎吱”的声响向这边传来,便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
  “你自己看吧!”
  小双应声望去,只见柳寨通往山后的小路上,有一群人正向这边赶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咪咪,他的背上正驮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粉装玉砌,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头上扎着独角辫,额下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红肚兜,显现出一种野性的美来。
  后面跟着一个带篷的滑杆,由于篷布的遮隐,看不出里面的人来,后面的人都拥作一团,小双看得出里面有他的全家人,还有仡僕父子,方猛父子,顿时感到心中一紧,青青为什么要坐滑杆呢?难道她的腿受伤了吗?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娘,这个人就是我爹吗?你不是说他是个大英雄吗?”
  骑在咪咪背上的小双双,以怀疑的态度指着小双问向了帐篷内的柳青青。
  小双向前两步,抱起来女儿笑说道:“那你认为大英雄要长什么样?”
  “你……你……你连胡子都没有,大英雄至少要像方爷爷那样!”
  小双双指了指小双白净的嘴唇,又指了指方猛,将两人相对比,得出了这么个啼笑皆非的结论,在她纯净的心灵里,大胡子跟大英雄是画等号的,这犹如清泉般稚嫩的音音,引得在场所有人一阵大笑。
  “咳咳咳……。”
  一阵连续的咳嗽声从滑杆的帐篷内传来,
  小双抱着双双轻轻的走了过去,单手将的滑杆的篷帘掀开,里面躺着的是怎样一个人啊?他形销骨瘦,还穿着他们第一次花山会见面时的裙子,一个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但还是能看得出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还是那个青青吗?是小双心目中那个青青吗?小双感到悲从中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蹲下的身子的小双泪如雨下,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身体在失控的情绪下微微的颤抖着。
  柳青青浑沉沉的目光中,此时似乎有了一丝神采,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她那鸡爪式的双手,扶着滑杆的扶手,努力的坐直了身子,然后轻轻的向小双双招了招手。
  小双双挣脱了小双的手掌,向前走了一步,柳青青伸出手,爱怜的在小双双的头上抚摸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双双,咳咳……。”
  一阵扯风箱似的剧烈喘息声传来,仿佛她为了说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好吗?我们再慢慢说。”
  但柳青青没有听从他的话,胸口平复以后,又从口罩后传出了微弱的声音。
  “双双是个乖孩子,快叫爹!”
  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柳青青居然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虽然还有些喘息,但这却让乌毒更加高兴不起来,脸色也变得更加敛重了。
  小双双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个甜甜的笑,喊了一声。
  “爹……。”
  “呃,乖孩子!”小双一把将她搂过来,抱在了怀里,泣不成声。
  “小双,有客人来也不介绍一下?”
  柳青青稍微平复了一下胸口的起伏,又努力的说出一句话来。
  宝音轻轻地走到了滑杆前,和小双并排蹲了下来道:“青青姐姐好,我是宝音。”
  柳青青脸上仍是带着轻轻的微笑,努力的向前伸出双手,宝音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双手伸了过去,柳青青紧紧的握住宝音的手。
  “宝音妹妹的这双手真好,小双和双双今后就交给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宝音和小双同时一惊,这算是答应了他们俩的婚事,但这一切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凄凉之感。
  “今后你一定要将双双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柳青青提出了一个请求。
  “嗯。”
  宝音流着泪点了点头,随行的人员也无不动容,在一旁默默的淌泪。
  “我死后,能进真家的祖坟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好吗?小双连连点头道。
  看到小双点头,柳青青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幸福而又温暖的微笑,虽然隔着一层口罩,但也没有遮掩住她的感染力。
  “小双,我好冷,你还能像以前那样抱着我吗?”
  小双松开抱双双的手,扑了过去,抱住了她那如风中残烛的身体,两相依偎,互相将头埋在对方的肩上,仿佛又回到了昨日那美好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小双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愿这时间永久停留在这一刻。
  “嘘……,我娘睡着了。”
  小双双看到柳青青的瞳孔中逐渐失去了光彩,闭上了眼睛,让周围的人不要打扰她娘睡觉,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是永别,也直接影响了她以后的人生道路。
  小双悲从中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恨,他恨这个老天不公,上一世以自己的死亡而告终,这一世又以自己最亲的人死亡而开始……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天煞孤星,刑克六亲,注定要孤独一生吗……?老天爷……我恨你……!”
  小双抱起柳青青的尸体,仰天咆哮起来。